一般灵活而肥厚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沙哑地说:“你们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跑到我们这座小庙来化缘?”
络腮胡的声音好像是腹语,嗡嗡的回音,震得耳朵生痒。
看着他口中还挂着的鲜血和人肉,我立刻就有一种不适应的诧异。
要知道,常人被鬼灵俯身,很少有能够保持神志清醒的,大都随着鬼物的性子行事,所以一般见到鬼附身的人,十分凶残,没有人性,而事后却又什么也不知晓。
我原先看到他大口地撕咬吞食人肉,以为他被迷惑了心智,却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人有意识,而又敢生吃人肉,这人该有多么变态啊!
我心中发冷,眯着眼睛看着他,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逃离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知晓。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我刚刚杀了几个偷东西的蟊贼,想必跟你就是一伙儿的。
今天的请符会,本来是个很好的事情,不过被你们弄得暴露了山庄的秘密,我们不但要浪费珍贵的离落孟婆汤,而且还要负担这些死者所带来的麻烦,又要花一大笔钱。
而这一切,都是你所引起的。
你说,我会信你么?
我的右手一直在掏兜里,那里面除了几张驱鬼凝神的符箓和我看家的法宝震镜之外,还有一些好玩意,比如……桃木钉。
杂毛小道霸占了那根雷击桃木棍作剑,但是多少也给我留了一口汤喝,这三颗凌破桃木钉是他在巴东农家乐里用边角料给我做的,我没提过,但是一直都在我的袋子中,昨天筹谋时,我心血来潮,便带了过来。
络腮胡说完话,眼睛突然亮起来,幽绿如鬼火,然后纵身朝我扑来,气势如若下山猛虎。
一年前的我,估计不是他一招之敌,然而现在,我却并不害怕。
一声“无量天尊”,人妻镜灵疯狂催动着震镜之中的世界,将一道金光,兜头罩在了络腮胡的脑门之上。
他的身子停顿在我前方一米处,我躬身而过,一拳“黑虎掏心”,当胸锤在了他鬼灵积聚的胸膛出,第二击是右手肘,撞在了络腮胡的左侧腰,然后我的左手一反转,一根桃木钉想要打入络腮胡子的枕骨穴中,却被反应过来的络腮胡一把给挡住。
好厉害的力道,不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催动肥虫子,给他下了一份蛊毒。
而就在这一刻,络腮胡手臂上凭空涌现出了巨大的力量,只一挥,竟然将我给推飞,朝着上面的平地上快速抛去。
在翻滚间,我似乎在林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还未曾来得及思考,后背就重重地砸在了温泉旁边照明用的石柱灯上去。
“噗……”
我背部受到重创,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大口血来。
一道身影从温泉池中爆射而出,一点地,大脚朝着我身上踏来。
这凶猛的重力势能如若踩中,估计我不死,以后坐公交车也不要给钱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无数次历经生死所凝结而成的胆气,终于冒了出来,颤抖的右手再次扣住震镜,疯狂催动里面休歇的人妻镜灵,硬生生地又打出了一道金光。
络腮胡失去平衡,就像一颗炮弹,没有任何美感地砸在了那石柱之上,将这坚硬的石柱砸得稀烂。
他的后脑勺已经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我右手手心紧握着的桃木钉没有一丝犹豫,就像回家的孩子,果断地打入了这头骨中最柔软的空隙。
浸泡了桐油的桃木钉齐根而入。
蓝色的电光萦绕,这是附着在桃木钉上残留的微薄电力在作用,而一大股黑色浓雾则突然翻滚而出,比之入体的盛况,惨淡了许多。
不过它们逃逸不出这桃木钉的范围,全部又被吸纳了回去,空中只有微微的震动,如泣如诉,悲声不绝于耳。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将这个凶猛得如同金刚的附体恶鬼,给单挑弄死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成长得比我所想象的,更加强大了。
络腮胡已然断了气,背对着我趴在一堆碎石之中。
我点燃了两张超度亡灵的“解冤结咒符”,然后将那一颗食指般粗细的凌破桃木钉,给费力掏了出来,鲜血浸染。
盯着这个死去的络腮胡,我坐了一分钟,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霍然起身,转头四处张望,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一般——刚才在跟那只尸变的婴尸僵持的朵朵呢?
一滴汗从我的鼻翼间滑落,滴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