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再忍一下,就能让他先开一次口了。
我心里又有些懊丧,又觉得自己幼稚可笑,但杜炎显然察觉不到这一刻我心里各种复杂的滋味,只顿了一下,就立刻回答道:“她还好。”
“她现在在哪里?”
“景仁宫。”
“吴嬷嬷呢?”
“也在。”
“……”看来,常晴还是一直护着他们,我不由的松了口气,但看杜炎似乎还有话要说,我便没有再发问,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倒也坦荡:“我想娶她。”
“……”
这件事虽然是在情理之中,但这句话显然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我哽了一下,才看着他:“你想娶――水秀?”
“是。”
我下意识的道:“那小福子――”
“不可能。”
“水秀她――”
“我会立功。”他不等我问别的,干脆利落的道:“然后,求皇后开恩。”
“……”
这一回,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后宫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帝后将宫女赏给有功之人是常事,我大概也明白为什么这一次护送吴彦秋的人里居然突兀的出现杜炎这个禁卫军了,因为他要立功。
想到这里,再回想起那个原本笑得没心没肺,可后来的岁月里,眉眼也渐渐为愁容所染的丫头,心里也不由的一阵酸涩。
其实当初,知道杜炎的心意之后,我也劝过水秀,毕竟对一个宫女来说,这样的结果算得上是好的,可事到如今,杜炎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却反倒不知道,这件事对水秀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我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为什么告诉我?”
“她一直很尊重你。”杜炎道:“你的话,她肯听。”
我苦笑了一下。
我的话她肯听,这是当然,但我的话,却未必都对。
连我的人生,都未必是对的。
想到这里,我只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也早就跟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们事成,我不会居功;事不成,你也不要难过。”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我道:“会成的。”
“……”
“告辞。”
说完,抬手行了一礼,便转身要走,我想了想,又叫住了他:“杜炎,刘大人到底在哪里?”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心不自觉的微蹙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满意我质疑他的话,但还是很郑重的说道:“不知道。”
“……”
他说完,已经转身走也不回的走了,而我反倒有些愕然。
吴彦秋带着杜炎他们来了这里,自然应该是跟刘轻寒行动同步才对,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四面危机,可杜炎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刘轻寒去哪里了。
难道在颜家,在成都,刘轻寒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去处?
|
这件事并没有困扰我太久,毕竟,我也不是真的要找他。
这半天时间是白空出来的,我在外面“闲逛”了许久,等到肚子饿了就直接找下人送了点吃的来,毕竟厨房那边东西都现成,送上来的倒都是些极精致的菜肴,我一个人肚子小,只动了两筷子,颇有些浪费的又给撤下去了。
等到傍晚时分,再出去“闲逛”的时候,明显的感到内宅的仆从们反倒更加忙碌了一些。
每个人都神情谨慎,脚步匆匆,似乎都在忙活着一件事。
我没有多去想,也根本不用想,等到天黑得周围都亮起了红灯笼,殷红的灯光照着脚下的路仿佛也染上了血色一般,我越发没有了闲逛的心情,便回了屋子。
离儿年纪还小,中了那个药性比我们都难受多了,中途她只醒了一次,勉强灌了一碗汤泡饭下去,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我估摸着她要睡过这段时间才会彻底的摆脱药性,便也不去打扰她。
回到我们的卧房,才看见这里一片晦暗,只有床边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火,照亮了床上那个男人明亮的眼睛,他的视线刚从手里的一册书上调过来,看向我。
“你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一会儿了,只没看见你,你上哪儿去了?”
“没事,到处去看看。”
我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我稍事清洗了一下,便掀开被子上了床,也许是因为蜀地的秋天来得太早,微凉的被窝让我打了个哆嗦。
他微笑着挪过来,伸手便将我揽进了他怀里。
属于他的体温,这时才包围上来,冷热一交激,还是让我有些哆嗦,他更紧的抱住了我,几乎将我整个人容在了他的怀抱里。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药老那边,安顿好了吗?”
“都好了。”
“他可有带人过来?”
“都留在三江口。”
“哦。”我点点头,有些冰凉的脚往被窝中央缩了一下。
“青婴――”
“元修――”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都愣了一下,他立刻微笑了起来,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也笑道:“还是你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