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头亮着昏黄的白炽灯,现在这个年代还在用这么老古董灯泡的人实在是不多了,而从里头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可以听出来,里头人的健康状况并不太好。
阿城轻轻敲开门,站在门口冲里头喊了一声:“爷爷,有人找。”
王坚从旁边探过了脑袋看向屋里,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书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张床、一个台子和一张老式的太师椅。
还来不及细看,太师椅上的老人就已经缓缓出声了,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是谁啊?要是来收购房子的就不用提了。”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是破落户了,但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和清高,像极了那些为了一句话宁可掉脑袋的迂腐书生。不过也就是这股子清气,让王坚对这个便宜舅舅挺有好感。
“爷爷,刚才肥皮他们又带人来了。有人帮我们把他们打出去了。”阿城看了一眼王坚:“他……他说他是姑奶奶的干儿子。”
“谁?”老头似乎有些耳朵不好,从台子上直起了背,轻轻的问道:“什么?”
王坚咳嗽了一声:“朱长龄。”
话音未落,老头呼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猝不及防还把太师椅掀到了地上,发出一阵闷响,可老头却浑然不觉,直直的转过身子盯着说话的王坚。
不得不说,虽然这老头已经是白发苍苍了,可眉目间还是能看出一股子英气。五官看上去和老太太有那么五分相似,想必在年轻时也是个不得了的大帅哥。
他在打量着老头,老头也在打量着他。看了一阵之后,突然瞪大了眼睛,铿锵有力的问道:“王三一?”
王坚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间。等他缓过神儿的时候,笑着摸着脸。自嘲的说道:“我那么像王三一啊?”
老头背着手走进了一步。借着昏黄的灯光继续打量着王坚,然后默默的摇头:“不,你不是王三一,他比你冷。”
王坚长大了嘴,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冷”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老爹。现在王坚犹记得老木匠当时给村子里的孩子讲鬼故事把那帮小子吓得屁滚尿流之后那副为老不尊的笑容,怎么都跟“冷”扯不上关系吧?
“我觉得他真没我冷。”王坚呵呵一乐:“你是没见他欺负小孩那样。”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啊不,他就是这样的人。”王坚哈哈大笑起来,但是笑完之后突然沉默,沉思片刻:“你是说他年轻时候……很冷?”
“是。很冷。冷到让人慌张。”老头干巴巴的一笑:“我姐姐呢?她还在世吗?还好吗?”
“你说我干妈吧?”王坚想了一圈,也懒得卖关子,直接拨了老太太的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他:“你自己跟她聊,她精神着呢。”
正说话间,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还别说,这小楼的设计真的是不得了,只是三层楼而已,但声音几乎是微不可查,如果不是王坚的感知特别敏锐,恐怕都难以发现这些细碎的声音。
他拉开门走出去,往下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刚才被他打的那个胖子现在居然又回来了,而这一次他们的人更多了,而且一个个看上去都是挺大的谱儿呢,人五人六儿的跟自己是铜锣湾扛把子似的。
王坚叹了口气,回头对正哆哆嗦嗦跟几十年不见的姐姐聊天的老头说道:“我先帮你把下头的事解决,舅舅……”
这声舅舅王坚叫的别扭,但……似乎是没有办法。不过今天这事儿么,王坚倒是肯定会管,他就这德行,哪怕在当年捡破烂那会儿碰着都会管,更别说现在了。
他扣了扣耳朵,背着手慢慢从楼梯上走下去,转了好几个弯走到楼下时,那一群铜锣湾扛把子的家伙已经打算开始动手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坚慢悠悠的拎着一张椅子往这栋楼里的人和那帮瘪三的面前一放,接着倒跨着坐了下来,双手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个胖子,温声细语道:“怎么?又带了一群虾兵蟹将来玩江湖?”
胖子肥皮看到王坚,脸顿时涨红,似是回头看了一眼谁,然后用手一指王坚,用粤语喊道:“冚家铲……”
他这声骂还没出来,王坚不止从摸出了只破皮鞋,毫无预兆的扇在了死胖子的脸上,抽了抽鼻子:“你爸妈没教你别乱骂人么?”
王坚动手了,那死胖子周围的铜锣湾扛把子们顿时拿出家伙作势要冲向王坚,而王坚站起身冷哼一声,无奈摇摇头:“我转来转去怎么都摆脱不了你们这种废渣,到哪都能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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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累了,写了几个字就睡着了。今天又加班到九点多,年底就是如此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