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刮起阴风阵阵,卷起地上的枯叶,凌乱的在半空中飞舞着。街道中传来青楼女子的卖笑声和长哭不止的孩啼声,显得有些渗人。
黑暗的卧室中,林原翻身起床,点起一盏微亮的油灯。他脱下官袍,换上夜行服,摘下墙上的宝剑,正要出门,想了想,又从柜子的暗格中摸出几张画符用的黄裱纸,塞进袖子中。
在燕来楼的后门,匍匐在黑暗中的林原,抬起头,露出一双泛着亮光的眸子,望着对面灯红酒绿的青楼,喃喃自语道:“袁老道啊袁老道,你以为你把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吗?呵呵,青楼阴气十足,正好当做女鬼的栖居之所。”
林原正要翻身进楼,突然看见楼里有些不寻常。
燕来楼是长安最热闹的青楼,来找乐子的人很多,而且各色各异,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但是那些个吐息绵长,走路生风的人却很古怪。他们扮作来寻一夜**的恩客,拉拢女子的动作却显得格外僵硬,而且眼睛里毫无欲念。
“袁老道为了长生不老,连脸皮都不要了么,把最得力的弟子都派来青楼,就为了看守一个女鬼?”
林原暗骂了一句,突然心里灵机一动,笑道:“你给我玩阴的,我就偏偏来个光明正大。”
他跳下青楼对面的屋顶,钻进黑暗中。再走了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蜀绣锦服,腰佩宝玉,手中折扇轻摇,一副多情书生的模样。
大摇大摆地走进燕来楼,林原立马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警惕目光,甚至还有青衣小倌吓白了脸色,急匆匆地跑出青楼,往天道院的方向报信去了。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林原却并不理会,他推开贴上来的莺莺燕燕,大声呼喝着:“老鸨,给小爷出来!”
浓妆艳抹的老鸨小跑着出来,看见林原,脸上立马露出狐疑的神色,龟公在她的耳边轻声提醒:“这是天机处的首席官林原林大人。”
“天机处?”老鸨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转身准备回楼:“每日来老娘这寻乐子的贵公子数不胜数,他一个观天像、算命的小官算命那根葱?”
听罢,龟公脸色大变,拉住老鸨,对她说道:“别看天机处的名声不大,但这位林大人可是当年的三甲头名,如今陛下最得力的心腹,他可万万得罪不得,王公家的公子我们不怕,但要是得罪了这位林大人,被按上一个燕来楼乱大唐风水的凶名,我们恐怕就要倒了霉。”
老鸨听完,熟稔地换上笑脸,转身踱着步子朝林原小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晃悠着,笑道说:“这不是林大人吗,你今儿可赏脸来了燕来楼,您说,喜欢哪个姑娘,我帮你叫来?”
林原脸上的笑意不减,轻描淡写地从老鸨臌胀的胸脯中把手抽了出来,高高昂起下巴,问道:“楼里有新来的姑娘吗?”
“有有有!”老鸨得意地介绍道:“江南的红倌人,辽东的高丽女,塞外的胡女――大人能想到的,我们楼里都有。”
林原摇着手中折扇,摇了摇头,眼神怪异地看了老鸨一眼,说:“还有吗?”
老鸨愣了愣,立马又接着笑道说:“有,只有大人肯花钱,我们楼里还有别致一格的那种――”
林原暗中呸了一声,打断老鸨的话,凑近了老鸨的耳朵,故意显得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是说最近刚被人送进楼里的那位女子,听说她遍体温凉,是个绝妙的女子――”
老鸨听罢,脸色被吓得惨白,心存侥幸地对林原说道:“这是大人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楼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姑娘。”
“真的没有吗?”林原用扇子挥了挥面前的空气,闭着眼睛嗅了嗅,说:“为什么我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呢?”
老鸨不敢再接话了,转头在周围围观的人中搜寻着。
有个青衣小厮模样的人从人堆中钻了出来,凑近林原,压低了声音说道:“林大人,岚姑娘是袁道尊给陛下――”
林原推开他,故意大声地说道:“袁国师正忙着给陛下选妃呢,提他干嘛?我来青楼寻乐与他何干?老鸨,快把那位岚姑娘叫出来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青衣小厮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林原却仿若未见,还拉着他嬉笑道:“多谢你告诉我她的名字,告诉你们的袁道尊,就说让他别多管闲事,不然别怪我天机处翻脸。”
说罢,林原推开青衣小厮,抬头在楼里搜索着,当西厢房的门口站着数位道门高徒扮作的小厮,嘴角露出了然的笑意,摇着扇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