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一怔,傻傻地放开了冷月,颓然地瘫坐到了地上,小声的‘抽’泣起来。
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老夫人倏地拔高了声音,“好了,姜氏失德,意图谋害子嗣,立刻给我送到了乡下家庵里关起来,一辈子不得再出来。”
这话,在安静的可以听得见针落下的房间中,犹如平地一声雷。
姜姨娘身子骨弱,乡下家庵里的那群姑子们,本身就是许氏宗族里被罚的‘女’眷,心里的怨气长年积累下来,若上面没有特地吩咐要以后会将人接回去,她们就会往死里虐待新人。这无疑就是给姜姨娘判了死刑。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姜姨娘,却没有一个开口求情。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姜姨娘咎由自取。
姜姨娘不哭反笑:“也好,也好!黄素珍用白‘花’丹的津液‘混’到我的食物里,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也用香灵草,试图去害她的孩子。内宅倾轧,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别人!我也累了,去佛祖面前赎罪也好。”姜姨娘说着就站了起来,那几个婆子见状就又要来抓她。
没想到,姜姨娘只是朝着二老爷行了一礼,脸上又恢复了最初的温柔,“老爷对琴心的好,琴心会永远记在心里。是琴心辜负了老爷,琴心会在佛前替老爷祈福的。”
然后又朝冷月行了一礼,“秦姑娘,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又造一孽。”
最后她冷冷地看向了尚在‘床’榻上的黄姨娘,“黄素珍,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你好自为之!”
“不是我。”虚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从琪哥儿被姜姨娘挟持后就一直没说过的话的黄姨娘突然开口,“小姜,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一口咬定是我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但我真的没有用过什么白‘花’丹来害你。”
黄姨娘说着挣扎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自己的额头点了下,然后又道:“我若是说谎,就让琪哥儿活不过周岁。”
姜姨娘就有些无措的样子,黄姨娘和她都是从并州来的。在并州,以血点头发誓是最高的毒誓,更何况她连琪哥儿都一同扯进去了。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知道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一个母亲绝不会拿自己孩子的生命来发毒誓。
二老爷也不悦地看向了黄姨娘,有些恼她竟敢拿哥儿的‘性’命开玩笑。
“怎么不是你?可……可……”姜姨娘还未来得及说完,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然后轰然倒地。
冷月连忙跑了过去,掰开姜姨娘的眼皮看了看,又替她把了脉,然后摇了摇头,“是过量服用白‘花’丹中毒而死的。”
白‘花’丹,又是白‘花’丹!
白‘花’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会开白‘花’的草本,多生于气候炎热的地区,因此在冷月生长的夏城很是多见。以根和叶晒干后入‘药’。但孕‘妇’忌用,误食能导致流产。新鲜的枝叶更是有毒,过量服食能致死。
原本中毒后可服蛋清、糖水等对症治疗。
可……姜姨娘服食的量太大了,终究是救不过来了。
姜姨娘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嘴巴、鼻子还在往外涓涓的流着鲜血。
“好狠……”
“姨娘你想说什么?”冷月说着将耳朵贴近了姜姨娘的嘴巴。
姜姨娘的眼神悠悠‘荡’‘荡’地飘向了某一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好……狠的……”
接着就没了声。
冷月皱眉伸出手,一探她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姨娘她去了。”
所有人都叹息了一声,屋里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沉默。许夏涵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身体隐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而二老爷更是呆滞在原地,没有从冷月的话中回过神来。就这样没了?方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方才她还冲着他笑着,一转眼就没了。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许夫人一脸慌‘乱’,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姜姨娘娘家势力不大,父亲只是一般的乡绅,但好端端的人突然死了,闹起来总是许府吃亏。
冷月的眼神就飘向了许秋蕊,别人或许没听清楚,冷月却听得明明白白,姜姨娘说得是“好狠的四姑娘”。只是如今许秋蕊已是郡主至尊,姜姨娘又已经死了,再没有证据指证是许秋蕊给姜姨娘下的毒。再说许秋蕊只是安静的站在,神‘色’中带着哀戚之‘色’,仿佛是在为姜姨娘的逝去而悲伤。冷月长叹一口气,这样的许秋蕊,就像一条暗中窥伺猎物的毒蛇,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