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少不得要被皇帝埋怨,但来之前皇上就挺犹豫的,那神情和令妃娘娘方才一模一样。
这一晚,佛儿因做了噩梦,醒来后再也不肯睡,必须依偎着额娘才行,红颜本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甚至夜不能寐,搂着热乎乎的小人儿,母女俩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翌日天未亮就有人等在延禧宫门外领旨办差,她打起精神一一应对,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只是到了用药的时辰,才会想起这些事,就连佛儿都知道额娘要吃药,跑来要给红颜数药丸儿,但今天樱桃送来的却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佛儿不懂,红颜也不懂,樱桃支支吾吾地说:“春梅姐姐早晨过来,说是舒妃娘娘的意思,说您这儿把汤药改成蜜丸服用,指不定药效就不如原本的好,良药苦口,娘娘还是忍耐些,若是和舒妃娘娘一样坚持服用汤药,兴许很快、很快就……”
红颜苦笑,见佛儿伏在膝头问:“额娘,今天不数药丸儿了吗?”
“不数了,额娘的病好了,往后咱们不吃了。”红颜这样应着女儿,再对樱桃说,“这药你还是每天准备,舒妃既然让你换成汤药,那就换成汤药,不过我不再吃了,撂下吧。”
樱桃急道:“主子,舒妃娘娘可是吃了一年呢。”
红颜道:“是我没耐心了。樱桃,这上头的事儿既然是我受委屈我吃苦,你们就由着我些,我几时想吃了再吃,这阵子我不想再碰。我心里为舒妃姐姐高兴,可也为我自己难过啊,你们好歹让我消化消化。”
樱桃含了泪,抿着唇不说话,眼底甚至有几分恨意露出来,她必然是恨太后了。佛儿不懂大人的事,瞧见樱桃这样,拉了拉额娘的衣袖说:“樱桃哭了,额娘,樱桃做错事了吗?额娘别骂她,别叫她哭了。”
红颜将孩子抱在怀里,她多希望佛儿就是自己生的,可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对不起这孩子,佛儿就是她生的吧,就是她生的。这样想着强迫自己,红颜心里翻江倒海,好了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当年太后到底给她灌下了什么药呢,华嬷嬷真的把绝育的药换了吗?
好在已经过去很多年,好在红颜在一次次的失望里练就了坚强的心,抱着佛儿亲热一会儿,她浮躁不安的心就冷静了,又能专心打理明日册封大典的事,还到翊坤宫与皇后一同见了几位礼部的官员,待一切妥当,天也黑了。
红颜用晚膳时樱桃来说,皇上今晚翻了白常在的牌子,佛儿已经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就问额娘:“皇阿玛今晚不来了吗?”
“皇阿玛忙着呢,佛儿要乖。”红颜敷衍着女儿,将她喂得饱饱的,就让小灵子领着去玩耍。
樱桃送来重新热过的汤请主子用,轻声道:“白日里您在翊坤宫时,吴总管来过一趟咱们这儿,私下里问奴婢,娘娘是不是不吃药了。奴婢问他怎么想起这些来,吴总管说是皇上想知道,奴婢就奇怪皇上怎么不自己来问呢,没说真话。”
红颜喝了半碗汤,听着樱桃说这些事,汤匙在碗里轻轻搅拌,忽然叮的一下停了下来,抬眸对樱桃说:“去问问白常在去养心殿了没有,若是没有去,你对吴总管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樱桃愣了愣,主子已起身离了膳桌往内殿去,撂下一句:“来人为我换衣裳,我要去一趟养心殿。”
因时辰尚早,白常在还没有被送到养心殿,吴总管自然有法子拦下这件事,在养心殿外恭候红颜驾到,红颜这样做对白常在很不公平,她日后自然会好好补偿人家,但今晚若不能与皇帝说清楚,彼此就该生嫌隙了。
最最要不得的,就是这样明明互相关心彼此心疼,却因为做过了头反而把彼此推开,当初皇上和富察皇后就是这样,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何必都端着藏着,到头来还要怪对方不体谅。
皇帝看到红颜捧着汤壶从门前进来时,还以为自己批折子累得眼花出现了幻觉,等香喷喷的汤摆在面前,红颜笑着说“秋燥得很,皇上喝口汤润一润”,他才醒过神,问红颜:“你怎么来了,今夜……”
“皇上是怕白常在委屈?”红颜反问。
“白常在?”皇帝有些糊涂,他之前是随手翻了块绿头牌,其实连谁都没仔细看。
“臣妾想着,心里的坎儿总要过去才好,今晚急着有些话,要对皇上说。”红颜笑着,把汤送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