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挤眉弄眼,试图用表情表达他的恐惧和“主人”的恐怖……只是我的心里却在此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头龙还不知道胸针在我这里,还不知道我是谁,甚至不知道我在哪里……看起来我一时半会儿用不着担心那个危险又暴虐的家伙跑到这里来了――因为他甚至还在被西蒙追杀。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那个白衣服的东大陆人如此可爱。
“那么……”我沉声问道,并且瞥到了地上的一截被刚才那个看门的地精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一截煮熟了的人类的臂骨,“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山边闻到这里,山边的鼻子灵!”他得意地大叫。
“再没有别的人了?”
“还有大杜克!大杜克变成光了!”他惋惜地说道。
“吃了他们。”于是我转身走开,打算上马回到府邸。眼球们立即眨了起来,并且发出多水的“啪唧”声,蠕动着将地精们的身体包裹了起来。然而山边立即哭喊着叫了起来:“不要吃山边,山边有礼物送给黑袍――山边有礼物救命!”
我没有理他,一只脚踏上了马镫。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令我停止了动作:“你的黑马难看!山边有白马,头上长角的小白马!就在屋子里,山边把它送给你,救山边的命!”
头上长角的白马……独角兽?我的心里一跳,这些家伙怎么可能有一头独角兽?然而他的脸已经被眼球挤压得快要变形,只剩下一张嘴露在外面,还被不停地灌进黏糊糊的溶液,倒是没可能撒谎。于是我挥了挥手,大眼球更快地将他们彻底吞噬,然后消失不见,让开了通往城堡内部的门。
城堡并不宽敞的大厅里架起了一口大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煮着的是什么。我一脚踢翻了它,人类的脑袋和残肢立即随着汤水滚了出来,都已经被煮成了褐色。
我继续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地精所说的“白马”,在略一犹豫之后又穿过了大厅,走到大厅之后的餐厅里……一匹一人高的白马正被拴在石柱上,不安地喘着粗气,用前蹄刨打着地面。
它一见我走了进来,立即将脑袋对准了我,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而我注意到了它的前额――在双眼之间更向上的位置,有一个尖尖的凸起――乳白色,一根胡萝卜长短,上面有精致的螺旋纹路一直延伸到顶端。
……果然是一只独角兽!
看它的独角长度,应当是一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兽。她的四只蹄子是乳白色而非浅褐色,应当是一只母兽。此刻这只可怜的小家伙的背上被安上了一副简陋的马鞍,鞍上还有血迹和模糊不清的徽章,应该是被杀害的那个骑士的所有物品。地精们可骑不上这么高的“马”……看起来是那个侏儒怪抓住了她。
只是独角兽一向生活在南方的迷雾之森里,怎么被弄来了这里。
我感到好运似乎再一次光顾了我,不由得兴奋地搓了搓手。独角兽的体力可比普通的战马好得多,更可以本能地避开危险,侦测邪恶,而额前的独角则可以在黑夜里放出白光来――比大多数的火把或者风灯都要明亮。
只是现在这只可怜的小母兽浑身溅满了肮脏的泥水,因为极度的瘦弱而露出了两排肋骨来――我想那只侏儒怪肯定不懂得该给她吃些什么。独角兽可不吃草,它们只吃水果。从四季如春的迷雾之森被带来这里,到现在还没饿死,我不得不感叹这个小家伙顽强的生命力。
眼下我小心地走近她,她则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我靠她再近些,她就开始发出低沉的吼叫――不像马那样嘶鸣,而更像是混合了马匹与鸟儿名叫的声音。
于是我慢慢摊开双手以表明自己没有武器,然后柔声说道:“我来解脱你,年轻的女士。”
她疑惑地蹬着那双蒙着雾气的大眼睛看看我,然后轻轻摆了摆头。独角兽很聪明,因此她对我这样的陌生人更不信任。但我没有退步,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步伐慢慢走过去――对付年轻的母兽有一个秘密的法子,这还是我从前从精灵那里学来的东西。
她不安地后退,直到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终于用前蹄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地面,然后向我冲了过来。然而虚弱与石柱上的缰绳阻碍了她的动作,我侧身、探手,她脑袋上的那支独角就落在了我的掌握之中。
这一次她陡然平静了下来并且开始轻轻颤栗……因为我的手掌正在她的独角上轻轻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