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里唯一的特例。
他最讨厌这种走后门的关系户,在他看来没那个本事就不应该占据这个位置,这是对他公司的侮辱,也是对其他秘书的侮辱。
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他能冲所有人说不,却不能忤逆他老子。
惹恼了他的老子,打断他的腿,绝不是说说而已。
而清芽,是家中所有长辈的心肝肉,谁惹她流一滴泪,家里的长辈就能让那人流一桶血。
那是一种十分恐怖偏执的爱,恐怖偏执到连他这个孤僻偏执的人都难以理解。
不过,也不难解释清芽为什么这样受宠。
他的父亲是顾家的养子,清芽的祖母原本只有清芽父亲一个儿子,后来收养了他的父亲,和他的二伯。
清芽父亲、他父亲、再加上他的二伯,兄弟三个一共生了五个儿子,却只有清芽这一个女儿。
守着清一色的臭小子,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才盼来这么一个小公主,家中长辈的心情可以想象。
而且清芽是早产儿,生下来孱弱的像只小病猫儿,从小体弱多病,动不动就生病住院,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不舍怜惜,恨不得将她供在心尖儿上,连看都不让别人看一眼才好。
可他却不喜欢清芽,大概他和顾家三个孩子命里犯冲,几个孩子从小在一个屋檐底下长大,他和清芽的二哥见面就掐,清芽却着了魔一样缠着他。
家里那么多兄弟,清芽大学毕业却空降了他的秘书部,还住进了他的公寓,让他心中反感到了极致。
打开紫砂锅,清粥的香气扑鼻,他却没有一点胃口,啪的一声将锅盖扔了回去,回了自己卧室。
第二天,清芽起晚了。
不知道怎么了,有点感冒,早晨根本没听到手机闹钟响,从床上坐起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像塞了沙子。
看了眼时间,她顿时傻了。
还有两分钟就要打卡,就算她现在肋生双翅飞过去都来不及了。
谢清翌最讨厌别人迟到,上次二号秘书只是迟到三十秒,就被勒令辞职走人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出门,赶到办公室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她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的身上。
鄙夷、不屑、幸灾乐祸,或者同情。
她有些难堪,迈哪只脚都不知道,抬眼间,却看到三号秘书许颜蒂在翻她的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师姐,你怎么动我东西?”
清芽虽然老实好脾气,但毕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有很多千金小姐的小脾气,比如说,她特别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许颜蒂与她同一所大学毕业,她一直称呼许颜蒂师姐。
但许颜蒂喜欢谢清翌,所以公司暗传与谢清翌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的顾清芽,就成了许颜蒂的眼中钉肉中刺。
许颜蒂一直看她不顺眼,冷嘲热讽不用说,工作中时不时还要给她使些绊子,但以往都是暗着来。
清芽没想到,她今天只是晚来了一会儿而已,许颜蒂居然翻她的东西。
许颜蒂是美艳佳人,长的好,能力佳,清高孤傲,目中无人。
听顾清芽质问,她用一种极为鄙夷不屑的目光看向顾清芽,“顾清芽,我昨天放在办公桌上的项链不见了,昨晚你最后走的。”
她只说了过程,没说结论,可听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顾清芽拿走了她的项链。
清芽气愤的涨红了脸蛋儿,“许颜蒂,你别血口喷人,我最后走的,不能证明你的项链就是我拿的。”
许颜蒂轻鄙的呵笑,“顾清芽,咱们这秘书部,个个都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只有你一个,是凭脸蛋儿吃饭,像你这种女人,浅薄又虚荣,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我的项链丢了,你又是最后走的,你自己说,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你……”清芽气的发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件事,是她理亏。
的确,她不是凭本事进来的,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所以在这秘书部,别人永远看低她一眼。
“无话可说了吧?”许颜蒂走到她面前,冲她伸手,“把项链还给我,那是我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倾城珠宝的限量版,卖了你也还不起!”
许颜蒂是许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他哥哥是谢清翌的同学,她毕业之后,不进自家的许氏,却应征成了谢清翌的秘书,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给谢云翌当秘书,许颜蒂与清芽的目的一样,都是谢清翌。
她们不同的是,许颜蒂是凭自己的本事应聘进来的,而清芽是凭关系空降的。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清芽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是,若要说她的项链,卖了清芽都还不起,她就大错特错了。
整个倾城国际都是清芽家的,这世上,还没有她顾清芽买不起的珠宝。
许颜蒂咄咄逼人,清芽也不肯退让,大声说:“我没有拿你的项链,你不要血口喷人!”
“像你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说的话,谁肯信?”许颜蒂一直看清芽不顺眼,这次好容易逮到机会,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你们在干什么?”清冷如雪的声音响起,谢清翌的房门打开,面无表情的谢清翌出现在众人眼前。
“总裁,”许颜蒂微微咬了下唇,露出十分委屈的样子,“顾清芽偷了我的项链,不肯承认。”
清芽气急反驳,“既然我没承认,你怎么就认定你的项链是我偷的?”
“因为整个秘书部,只有你会做出这种不要尊严、不要脸面的事!”许颜蒂振振有词。
心爱的项链丢了,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时间控制不住,没了往日的分寸。
再加上她哥哥是谢清翌的朋友,她自认在谢清翌面前高人一等,难免有些放肆。
“你……”清芽不是擅长口舌的人,被她的气的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谢清翌冷冷扫了两人一眼,眸光转向一号秘书,“补发三个月的工资,全部辞退!”
一号秘书脸上露出一丝轻不可见的笑容,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应着,“是,总裁!”
许颜蒂没想到谢清翌会丝毫不顾她哥哥的面子,竟要将她解雇,不禁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清翌哥……”
“我没有妹妹!”正要转身离开的谢清翌,猛的转回身,如利剑般森寒的目光落在许颜蒂身上,令许颜蒂生生打了个哆嗦,“谁给你资格叫我的名字?”
他的话,不但让许颜蒂颜面尽失,也让清芽犹如一桶冰水泼在身上,透骨的凉。
他没有妹妹?
他没有妹妹,那她是谁?
一时间,无数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清芽心头,令清芽浑身发抖。
“站住!”她忽然出声,喝住已经转过身去的谢清翌。
谢清翌脚步僵了下,眉间锁着几分不耐,回头看她。
“谢清翌,”从小到大,顾清芽第一次连名带姓称呼他的名字,她受伤却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告诉我,你没有妹妹,那么……我是谁?”
她知道谢清翌脾气孤僻古怪不合群,她知道谢清翌不喜欢她、对她没感觉、不爱她,她也知道谢清翌和她两位哥哥水火不容,不喜欢她的哥哥们,甚至不喜欢整个顾家。
但是至少、至少他们还是亲人不是吗?
至少还是一起长大的兄妹不是吗?
可是今天,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没有妹妹。
他没有妹妹,那她顾清芽是谁?
叫了他十九年清翌哥哥的顾清芽是谁?
谢清翌冷冷看她,“昨天,你还是我的秘书,但今天,不是了!”
清芽难以置信的看他。
昨天,她还是他的秘书。
但今天,她已经不是了。
难道,在他心里,她仅仅是个秘书?
是个不要颜面、不顾自尊,死皮赖脸非要赖上他的秘书?
心中涌上无数难言的情绪,令她死死盯着谢清翌,眼睛一瞬不眨。
忽然,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微微点头,“秘书?原来我只是你的秘书,很好!”
她忽然迈步朝自己的办公桌走过去,从自己办公桌经过时,拿起自己常用的水杯。
杯子里还有昨天喝剩的半杯清水,她手掌抄起水杯,脚下步子没停,径直走到谢清翌面前,扬手将水泼在谢清翌脸上。
哗的一声水流声后,谢清翌的头脸尽数被泼湿,水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滴答答落下,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几位秘书、特助的惊呼声和吸气声。
清芽啪的一声将水杯摔在一边的办公桌上,眼睛盯着谢清翌,唇角弯起一抹讥嘲,“谢清翌,如果我只是你的秘书,我对你这样不敬,会是什么下场?断手还是断脚?”
谢清翌任水滴顺着自己的额发滴下,一言不发,冷冷看她。
清芽徐徐笑开,将自己嫩白的双手伸到他眼前,“我的双手就在这里?你敢断吗?你敢吗?”
谢清翌仍不说话,只是眉间缓缓锁紧。
清芽死死盯着他,看着他冰冷淡漠、一成不变的神色,清芽心中燃烧的怒焰,一寸寸凉了下去。
何必呢?
用这种办法,证明她在他心目中的不同,多可笑,多卑微?
即使他不敢断她双臂,也只是不敢而已,不是不舍。
她将双手放下,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出早已打好的辞职信,回手扔在谢清翌脸上,轻轻一笑,“谢清翌,请你记住,是我炒了你,不是你炒了我!”
辞职信早在半月前打好,只是舍不得他,迟迟没有递出去。
舍不得、舍不得,就是这三个字,让她吃了太多太多苦。
如今,终于可以舍得了。
她没再看谢清翌,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她与谢清翌的公寓,这个原本被她当做家来打理的地方,今天看来却如此陌生。
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她记起妈妈曾对她说过的话。
妈妈说,痴情也要有一个时间,给自己规定一个期限,期限内是痴情,期限外就是自甘下贱。
她想,如今,她的期限到了,事到如今,她该放手了,她顾家的女儿,不能自甘下贱。
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将积压在心底所有过往,都从这口长长的气息中喷吐出去。
从今天起,顾清芽再也不是傻傻爱着谢清翌、不图任何回报的顾清芽了。
我的清翌哥哥,再见。
她掏出手机,想了会儿,拨通夙鸣的电话,“夙鸣哥哥,你在忙吗?”
“没有,”夙鸣温雅爽朗的笑声传入清芽耳中,“芽芽,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夙鸣哥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听到夙鸣亲切爱怜的声音,清芽的心情好了许多,毕竟在整个顾家,只有谢清翌这一个异类,其他几个哥哥,都是拿她当眼珠儿宠的。
“什么事还用的着商量?芽芽只管说,就算鸣哥哥做不到,也要去给你找个能做到的人来。”夙鸣对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妹妹,一向爱护有加,有求必应。
“鸣哥哥,我想从清翌哥哥这里搬出去,搬到你那边去住,你方便吗?”夙鸣的父亲和谢清翌的父亲一样,也是她祖母的养子,而夙鸣的妈妈,是她妈妈的堂妹,她与夙鸣之间有血缘关系,住到夙鸣家去,最合适不过。
“好啊,”夙鸣虽有些意外,却还是一口应下,甚至还有点惊喜,“芽芽要来住,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方便?我们家的小公主,可是我平常请都请不来的。”
“哪有?鸣哥哥你又笑我。”听着哥哥风趣幽默的笑声,清芽的心情渐渐变好。
“乖,什么时候过来?我现在去接你?”夙鸣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现在不行,我要收拾一下,鸣哥哥明天有时间吗?”清芽问道。
“当然,随叫随到,明天你在家等着,我去接你。”
“谢谢鸣哥哥。”
挂断夙鸣的电话,清芽又情不自禁轻轻吁了口气。
目光从房间里掠过,每一件东西,每一样摆设,都是她当初精心挑选回来的。
如今,她就要离开了。
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即使下定决心,依旧伤感怅然。
她从懂事时就喜欢的清翌哥哥……她就要离开了。
她开始默默的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很多,一次肯定带不走,她决定先带走些证件之类重要的东西,其他的慢慢回来拿。
她身体不好,收拾一会儿便累了,头晕沉的厉害,自己摸了摸,似乎有些低烧,吃过药,昏昏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时,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
她没给谢清翌打电话,自顾自做了两人的晚饭。
回忆过去,她就像个深闺怨妇,每天傍晚下班回来做晚饭,却不知道谢清翌是不是回来吃。
除了家里的哥哥姐姐,她没什么朋友,她的世界,好像就守着谢清翌一个人。
开始时,她会提前给谢清翌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可后来,她发现,即使问了也白问,即便他说了回来吃饭,也可能临时有应酬,她一等等到十一二点,也不见他的身影。
后来,慢慢的,她开始习惯,不再给谢清翌打电话,每天都做两人的饭菜,如果谢清翌回来,他们就一起吃,如果谢清翌不回来,她就将剩下的饭菜放进保鲜盒,明天带去公司当她的午饭。
就这样,也挺好。
她静静的择菜洗菜,做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坐在桌边吃饭。
令她意外的是,饭吃到一半,门响了,谢清翌回来了。
以往,她会很欢快的迎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即便他手中没东西,她也会跑过去,殷勤的递上拖鞋。
可今天,她没动,依旧坐在餐桌边,安安静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