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膛道:“我一心为公,绝无半点私心!”
他突然间恍然大悟:“哈,我知道了,莫不是这变法中的几条,损害到了汝在方城之外的私利?”
叶公摇了摇头说道:“白公这几条变法,尤其是第六条,损害的不仅是我,还有白公自己,还有楚国所有县公、芈姓宗亲。如今朝堂上,除了令尹司马外,左尹、右尹、行人,几乎一半重臣都是出自王室,不是王子就是王孙,剩下的那些,大多数依旧是出芈姓分支。对楚国而言,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变法是国事,更是芈姓的家事……”
“那又如何!树若是倒了,上面的枝叶还能独自存活?”白公胜从小不在楚国,对于那些县公和远方亲戚,毫无同情,只是将他们看做是趴在楚国身上的吸血虫,使得楚国这个庞然大物羸弱不堪,无法与赵抗衡,统统都应该弹走!
“白公以年久失修的楼船来比喻楚国十分恰当,船上的木头俱朽,自然要更换,但更换少量尚可,若是大刀阔斧地置换,甚至将整艘船都劈了,非但这些被换下的木头会不高兴,恐怕船也会加速沉没。若是白公为求表现,强行变法,用严苛的手段来对付县公、宗亲,行事过于不留余地,必然积怨甚多,引发反弹,到时候非但变法不成,连楚国也会大乱,本来还能撑百年的国运,也将败坏殆尽……”
叶公比白公更加清楚,楚国旧族们抵制力量甚大,变法必然举步维艰,像白公这种搞法,只会得罪所有人,落得个悲惨下场。
末了,他又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事缓则圆啊,白公,我并非反对变法,只是觉得变法之事殊为不易,应该慢慢来,在楚国,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年半载就能做成的……”
“不必再言!”
白公胜的脾气哪能听得进这些话,他拔出长剑,一把砍断了之前入郢时曾与叶公同乘的马车,大声说道:“庸人不足与之谋,余耻于曾与汝同乘,今日以后叶、白不两立!”
实际上,白公提出的新法,倒是没有被全盘否定,在白公与叶公斩车绝交的一个月后,令尹子西、司马子期上书楚王,正式在楚国实行新法。分别是赏战功、削冗官、拓荒地、统一国内文字风俗等十条法令,但是也进行了一些损益,比如将白公胜认为关键的废除世卿世禄的那一条给删了,但凡可能损耗国内贵人的条款,都弃之不用。
令尹子西是有心想要让白公做楚国未来的掌权者的,便将这被删改许多的变法归功于他,这十条变法无关痛痒,群臣也不甚在意,乐得卖一个人情,纷纷祝贺白公。
然而在白公胜看来,这次所谓的“变法”,已经大打折扣,是治标不治本,根本起不到让楚国迅速复兴的作用。故而群臣的每一句祝贺,都像是扇在白公脸上的巴掌。
但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再大发脾气,只是面沉如水。
离开郢都时,回望这座又沉溺在阳春白雪音乐里,不知大难将至的都邑,白公的目光比起来的时候阴沉了许多。
“满朝之人,都觉得变法应该求慢,以避免动荡。他们何曾知道,赵国的崛起速度是何等惊人,赵无恤志在吞并天下,取代周室,决不会给楚国足够的时间!悲呼,众人皆醉我独醒!”
白公胜调转马头,暗暗下了决心:“叔父不在楚国推行完整的变法,那我便自己在皖地变法!三年之内,必有成效,到时候发兵灭吴,以实际的效果献予叔父,挟大功之威,让沈诸梁和楚国的蛀虫们无话可说!”
……
秦国楚国在警觉中原的翻天覆地后,纷纷开始了对赵国的学习的追赶。而赵无恤也回到了邺城,因为赵国中枢较为完善的体制,朝政自可交给张孟谈、计然等人分担,在天气由夏入秋前的这几天,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一件事上。
那就是小妹的及笄礼,以及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