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人跟着荀瑁去荀城驻守。
荀瑁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落空了,却只能唯唯诺诺,心里悲凉不已。
他们荀氏百年前如日中天,荀息的假途伐虢天下闻名,后来大宗人丁不旺,但两个支系中行、知独揽晋国大权,荀林父、荀偃、荀首、荀罃、荀吴,强卿辈出,赵魏韩也要仰其鼻息。可如今中行、知氏相继覆灭,剩下荀氏独木难支,只能像墙头草一样依附别人。
不过算起来,赵氏与知氏的较量还算堂堂正正,魏氏对知氏则有背叛灭族之仇,作为知氏的亲戚,如今叛魏归赵,荀瑁内心也感到了一丝快意,在带领赵军去接收城池的路上,竟与赵氏校尉不停说笑。
若是他知道,赵无恤已经决定此战之后,要在晋南建立河东郡,集小乡邑聚为县,置县令、司马等流官,在这里根深蒂固的大夫之家都要迁徙到边郡去,不愿意迁走的将被剥夺领地,荀瑁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
在这个小插曲后,穆夏的大军继续向西开拔,而且还加快了行军速度,因为赵无恤对他说过,田贲是把锋利的刀子,但也容易折断,发挥好的时候能干出雪夜下绛都的壮举,发挥差的时候就像少梁一战那样,被人伏击大败。
河东本来是晋国最肥沃,人口最密集的地区,汾水沿岸尤甚,穆夏就是绛人,自然了解这里的富庶。然而因天灾人祸的缘故,涂道两边的田野,或一片杂草丛生,或是麦苗倒伏,只留下被人乱踩践踏的痕迹,无人照看。道上行人稀少,偶有人迹也是避兵迁徙的流民,他们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见赵氏大军路过,或神情呆滞地跪伏路边,或远远地拔足逃走。
如此情形,今年以来穆夏看到太多太多了,这场大乱里受苦的不止百姓,也有如荀瑁那样的贵族大夫。
魏氏虽然学习赵氏,却不敢大刀阔斧地改革制度,河东和赵氏各郡不同,在侯马之盟后依然沿用过去的封建体系,魏氏俨然成了诸位大夫的主君,然而自魏曼多死后,河东大乱,各邑或陷于赵氏,或被秦魏联军霸占,混得好的大夫如荀瑁还能保有领地,混得差的直接失去了一切,流亡在外,风餐露宿。
无论如何,这一战之后,晋国贵族们最后的自留地也要打没了。
由血统和出身决定地位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到时候,哪怕是流传数百年之久的贵族,也得对穆夏、田贲等出身卑微的赵氏官僚点头哈腰。
所以这不仅是为赵氏而战,也是为自己而战。对士卒们也一样,若不是为了战功和授田,穆夏身后的两万兵卒绝不会如此奋力地迈动双腿,向前方快速行进。
但秦魏这次撤退显然是有组织的,速度很快,赵军连追了一天夜没能把他追上,倒是一路的小邑不断有人来归降,穆夏一律让董白所帅的后军负责,避免减慢己方行军速度。
到四月二日上午,当他们抵达翼邑时,前边有斥候飞马来报:“田司马已在韩原追上敌军……”
“韩原……”这是个熟悉的名字,穆夏打开地图,找到了其位置。
韩城郊外的原野,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
然而韩原距离大河也仅有二十里余里,倘若赵军慢了一点,敌军完全可能用大河东岸的船只逃回河西……
“两个时辰!”嗅到大战气息的穆夏一拳打在车栏上,笃定地说道:“只要田贲为我争取两个时辰,大军便能赶到韩原会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