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之请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撕毁与秦的协议,暗中集结大军突然杀向渭南,定能全歼秦军,亡秦之后,赵氏的西面便再无后顾之忧?”
阚止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地道,但还是坚持说道:“然,至于与义渠共分秦地的约定,事后再反复一次即可。等驱逐了义渠,整个秦地便归于上卿治下,雍州之地只要稍加开发,并不下于冀州,有雍、兖、冀这三处在手,天下三分有其二!上卿便可以横扫中原!”
他说的激动,也许是看到机会近在眼前,为赵无恤断然拒绝而遗憾惋惜。
无恤等阚止稍微平复后才道:“赵氏与戎狄共灭诸夏同姓之邦的名声,可不好听。”
“当年周武王不也是联合西方八国共同击商的么!濮、羌等辈,也是蛮夷戎狄之邦,成大事者何必畏惧名声?”
“此一时彼一时。”赵无恤说道:“彼时华夏尚未形成,商人视周人为异族,周人自称‘我夏’,亦视商人为异族。而如今诸夏之邦与戎狄蛮夷泾渭分明,再这么做,非但让天下人寒心不齿,也会让秦人愤愤不平。灭秦不难,可治理秦地却不容易啊……”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河西和泾阳是赵氏蚕食秦地的开端,若连这两处都不稳定的情况下就急吼吼地灭秦夺地,说不定反而会便宜了义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义渠在西北坐大,给赵氏带来的危患或许更甚于秦。后世宋朝自作聪明联金灭辽,联蒙灭金,结果又如何?与其豢养戎寇,赵无恤宁可跟较文明的秦人打交道。
当然,若要赵无恤发自内心地说,按照这时代“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的标准,以文化为主,血缘为次,楚、吴、中山都算作诸夏一员的,尤其是楚国,文明开化程度让晋人也汗颜。那些后来骂他们是蛮夷的,比如孟子,已经不是民族问题,而是地域国别歧视问题了……
何况赵无恤有自信,能在十年二十年内解决秦国问题,或许时间很长,但却能做到润物无声,而且得的堂堂正正,让人心服口服。
他语重心长地对阚止、赵葭等人说道:“赵氏若只想占据几州之地,以强临弱,得逞一时,大可这么做,可我的志向,要比这更深远些……”
无恤站起身来,踱步道:“辟土地,统诸夏,莅中国而开拓四夷,这便是我的大志。若想如此,赵氏便要考虑一下手段,像王子带那样勾结戎人图谋王室,像邢国那样附从狄人侵略诸夏,裔不谋夏,夷不乱华,我不取也!”
取天下,不能一味用霸道,也不能一味用王道,而是要王霸道杂之。
这下阚止无言以对,赵葭则更加崇拜他的堂兄。
不过话又说回来,秦国内部想要雪渭水之耻的人想必不少,若是义渠的威胁能让他们清醒清醒,赵无恤也是欢迎的,这也是他采取“中立”的原因。
既然以赵氏在雍州的力量,一时半会也管不了义渠人,那就让他们****裸地威胁秦国吧,让秦人在虚弱时为了避免被戎狄侵犯,向赵氏靠拢,乖乖地做赵氏的小宗。
赵无恤希望能统合诸夏,开辟周边的戎狄蛮夷之地,前提是诸夏宾从于他,甘心做他的傀儡,做他的属邦……
何况眼下,赵无恤已经不能在秦地耗下去了,国内秋收将至,从民间义务征召的士兵们急需返回家乡收割粮食,就算是脱产的募兵和两郡骑兵,在征战了大半年后也需要休整,在秋收结束前,赵氏必须停战。
至于秋收之后,他就得考虑下东方的事情了,还有齐国需要惩戒,还有郑国需要征服,更得去支援下宋国……
今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扑朔迷离,让人啼笑皆非,不过现如今,在宋国发生的变乱已经清晰地呈现在赵无恤案前了。
他曾对那些事无奈、恼火,最后都化作对某个人命运的关切不安、心急如焚……
事情还得从四个月前说起。
二月初,己丑日深夜,在满城风雨的宋国商丘,毫社祭坛上,南子分娩在即……(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