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了吧。”李君苒抬了一下右手,打断了李正书的话茬,“昨儿在去清水镇的路上有辆马车侧翻在地,里头有个小丫头让个过路人给卖到了秦歌坊。那绢花便是从那丫头头上拿到的。现在那丫头就在秦歌坊里头。爷为打听这小丫头的下落,前后花了好些个银子打点。怎么?你们四房的人还想跟爷耍赖不成?”
李君苒将桌子拍的啪啪响,没一会儿功夫八仙桌子便留下来好几个爪印。李小冯氏倒是挺想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问题瞧着面前那张八仙桌那坚硬光滑的表面被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拍得坑坑洼洼的,本就欺软怕硬的李小冯氏哪里敢在老虎面前捋虎须呀。
“真TM晦气,既然你们不愿意给那就算了。”李君苒见听她如此说后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的李小冯氏,冷笑道,“爷之前若不是应承了人,就将那小丫头给买下来了。爷来时可是打听到这李家四房可是出了好几位秀才,若不是看在秀才的份上,爷也不会掏银子,费心思上下打点,打探到那丫头的下落。索性现在也不迟,乘着那小丫头还未赎身,爷回去后花点儿银子还能乐呵乐呵。”
“得嘞,就不劳送嘞。”李君苒站起了身,朝着还杵在原地没回过神来的李小冯氏以及李钱氏摆了摆手,转身还没走上几步,便被里正给叫住了。
“等等!这个兄台,你……想要多少银子?”
“不多。”李君苒伸出了右手,晃了几下。
“五两?”李小冯氏虽然觉着肉疼的很,可好歹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Kao,当爷顶着严寒连夜给你们送来消息不要钱?五十两,少一个字儿都不成!”
一听到五十两这几个音节后,李钱氏倒吸了口气,差点因为一口气没踹上直接晕厥过去。想她累死累活地每天带着小闺女绣荷包打缨络绳,一个才卖几个铜板而已。之前有李徐氏在,好歹还能从这个好脾气的妯娌那里揩些油下来,现在……
这下,李小冯氏也顾不得害怕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哭丧一般嚷嚷了起来,那音量自然是高八度,很是刺耳。
“一百两!若再让爷听到一声嚎叫声,继续翻倍。今儿你们若是不愿意给,爷就不再给你们保密。到时候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可别怪爷。”
要说四房现在的名声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索性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偏偏身为里正的李正书不得不考虑整个李家屯的名声,最主要的还有李氏一族的清誉。若是传出李家四房的五梨卖身进了秦歌坊,即便不曾调教好,成为货真价实的花娘。对于整个李家屯,李氏一族而言,依旧是那坏了一锅粥的那颗老鼠屎。到时候,李家屯那些个未嫁的姑娘无疑是第一个受牵连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正书想到了“除族”,将李家四房一支整个儿从李氏一族驱除出去,或许就不会被牵连了。除族的惩罚有点重,尤其对于参加科举的人而言。即便能保得住秀才之名,将来也不能再继续参加科举了。除非另立门户。可这自立门户又不是后院菜地里的大白菜,想立就能立的。按着天启朝这边的户籍管理制度,限制条件不少。其中有一天便是得本地里正同意。
要说李正书还真有点借机打击报复的味道,可要说这事若不是李家四房之前近三十年积累下的不厚道,按着李正书那性子也不至于此。所以说,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最终迫于压力,李小冯氏还是咬碎了牙,东拼西凑凑出了三十八两碎银子外带八十九个大字儿,剩下的那些银子任凭怎么逼问,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耳边只剩下哭天喊地的尖叫声。李正书的脸色不是很好,本想着是不是自己贴补一些,谁曾想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面前一个放在窗口的小坛子突然开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直接摔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坛子本就不大,原本这样的坛子在庄户人家一般常用来盛猪油或者存放粗盐黄糖什么的。因为有裂纹,又摔破了一个角,便被废物再利用,被当成香炉用。
“Kao,原本烧香拜佛多了,菩萨还真会送银子。”李君苒笑嘻嘻地看向李正书。李正书低头一瞧发现地上的炉灰里滚落着两锭银元宝,每个银元宝都是五两重的规格,那脸色顿时黑得就跟锅炉底似的。
李小冯氏可是从未想过她私藏起来的银子会有一天就这么被人发现。当年李小冯氏虽说是是以平妻身份进的李家四房,但陪嫁的嫁妆并不多,毕竟不是黄花闺女头次上花轿,完全是二婚。所以那个被当初香炉用的破坛子里存放的十两银元宝,完全是李小冯氏这些年从牙齿缝里省吃俭用抠下来的银子。当然,一向知道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李小冯氏,这样的秘密存银罐还有好几处。
“小婆婆,您方才不是说没银子了嘛。”李钱氏可是清楚地记得就在半柱香前,她那个便宜婆婆李小冯氏凑了二十两银子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那里哭丧般的嚎叫。结果逼着她们大房拿出了压箱子的银子。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越想越不甘心的李钱氏忍不住酸了李小冯氏几句,连带着连称呼也改了。想想也是,现在李正国已经过继给了前头的李冯氏,李小冯氏这个再嫁未亡人不过是平妻而已,可不再是正经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