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蓝怡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碾碎成尘,“哪那么容易就能换回来呢。”
“不许!”周卫极忽然变得如小孩般固执。将头埋在蓝怡发髻间,声音闷闷的。
这样的周卫极让蓝怡心更软,“好,不换。”
周卫极松开了些,抱着她坐在炕上。“你原本生活的地方,就是你说的‘时空’,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蓝怡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鼻子发酸,“那是一个遥远的,完全不同于这里的时空,从咱们这里坐马车或乘船是永远回不去的,或许是因为两个时空的时间、空间、磁场忽然处于一种神奇的交合中,我才来了这里,该怎么回去只有神仙才晓得。”
周卫极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只明白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换回去,他的心略安,可又想到万一发生了,坐马车或坐船都到不了的地方,他该怎样去寻她回来?
“一一,你若感觉头晕或梦见春桃要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守护着你。不行,咱们明日就去庙里找主持求平安安魂符带着。你已经答应嫁我,不许你换走。否则就算那个时空再远,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找回来!你若是敢忘了我,我就......就......”
这样慌乱的周卫极蓝怡第一次见到,这件事完全超出他能控制和理解的范围。所以他慌了,不晓得该怎样才好。
蓝怡没想到坦诚身世后竟是这样的,她挣脱开他的胳膊,跪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傻瓜!我哪里也不去,一直陪着你和孩子们。你看。这是我上次进城时买的,我感觉这珠子有安魂定魄的作用,所以一直戴着呢。”
蓝怡把戴在脖子上的黄珠抹额取下来给他看,然后调皮地戴在额头安慰他,“你看,咱们成亲时我就这么戴着,好看不?”
看她如花的笑颜,周卫极伸手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和额头戴的红珠串成的金牡丹抹额,慢慢俯身亲上去,虔诚的,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双眸,许久之后又把整朵牡丹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张开嘴,专注地望着她,“我把自己的魂魄也放在这里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把你带回来。”
不能让她走,她走了,自己又要变得孤单,她是自己的,是菩萨为他送过来的。
蓝怡感动得热泪盈眶,得知她离奇的身世后,他没有丝毫的嫌弃,只担心自己走掉,这样的周卫极让她心痛。她鼓起勇气,双手捧住他扎扎的脸亲了上去。
周卫极浑身一震,一动不动地任她亲,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不再是自己一头热的抱住她,被她推开。
蓝怡二十多年来,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她的唇贴着他的唇,感受他急促的呼吸和他身上的青草味,小心翼翼、羞怯认真地伸出丁香小舌,用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双唇。
就在她要退却时,周卫极猛得搂紧她,含着她的小舌用力吮吸,甜美的味道让他疯狂,他急需确定她是自己的。
许久之后,周卫极微抬头,望着她变成粉红色的小脸、耳朵和脖颈,“一一,告诉我,你真正的模样。”
蓝怡喘息着,压住心中不断翻腾的酸涩,“我与春桃长得八分相似,只比她高了半头。”
现在对着镜子,蓝怡总觉得看到的是上中学时的自己。
周卫极笑了,认真摸着她的小脸,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或许她不只是移魂换体,与春桃乃是前世今生,这个模样,就是他的小丫头本来的模样,“你现在多大?”
蓝怡下意识回答道:“二十三,穿越来时二十二。”
已经这样大了,周卫极紧张地问道:“可有成亲?”
蓝怡摇头:“我们那边的人二十二三岁还是读书的年纪,通常要再大些才成亲。我还要接着上学读两年书的,没有成亲的打算。”
“可有定亲,或是……相好的?”他的胳膊又紧了些。
“没有没有,都没有。以前现在加起来只你一个!”
周卫极笑了,声音浑厚动听,“一一,你只比我小两岁,我一点也不老的。”
蓝怡听他如此在意年龄的问题,认真说道:“二哥,在我们那边的男子,十八岁才算成年,二十二岁才允许成亲,你今年才二十五,一点也不老。”
“可是在这里已经老了,比现在的你大十岁。”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是无法忽视和否认的,周卫极恨不得自己再小十岁,陪她长长久久。
“所以二哥要保重身体,比我多活十岁,这样咱们才能生同衾,死同日。”蓝怡说完,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周卫极顺从地脱下棉服,拉起里衣,露出白布包裹着的胳膊。
果然,点点血迹渗透而出,蓝怡替他疼,小心的解开白布替他重新上药包扎。
周卫极一点不觉得痛,靠坐在炕边,傻笑说道:“一一,我原本以为你是深山老林里的花精。所以你才晓得村里人不认得的山里的吃食,晓得牡丹籽可以榨油。有好几次,我见你同牡丹花讲话,见你讨厌吃庄稼叶的虫子,又不敢去捉;你喜欢读的那首诗我去问过雷天泽,他说是祭祀山神时唱的《山鬼》……”
蓝怡听差点炸毛,你才是花妖山鬼!你才是树林里的黑熊猎豹!她手上的力气大了许多,抬眼瞪着周卫极。
周卫极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安慰她:“好好,你不是,不是。”
蓝怡踏雪而归,这一夜她睡的十分安慰,心情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放松,就连睡着了嘴角也含着笑意。
这一夜,周卫极无法入睡,他躺在炕上,开窗望着挂在梧桐枝桠间的如钩新月,时露出笑意,时又凝起双眉,心思百转。
待月过树梢天将晓,他牵出黑子,带着它慢慢踱步出村,才上马直奔县城寺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