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
主丧人花坡和一脸惭愧的花展元扶着花老族长坐到祭桌东侧,花坡客气说到:“林山家的。林喜,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套车回去吧。”
王林喜也不客气,“老族长,咱们不是不守规矩的人家,现如今姥娘的丧事为重。当她老人家如土为安后,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花族长面色微沉,轻轻点头,“去吧,仔细着路,常业,你去送送。”
“是。”花常业躬身行礼,伸手要抱文轩,文轩一拧身子扑在二叔怀里,给他一个后脑勺。
王林喜侧身抱好孩子,恭请蓝怡先出灵堂。
花常业伸手扶蓝怡上牛车,蓝怡侧身躲过,利索地跳上牛车,抱过文轩搂在怀里。
花常业面带惭愧,干巴巴地说道:“弟妹,今日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姨母她,她,她也是一时糊涂,表哥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蓝怡给文轩围好披风,淡淡说道:“院里人多事忙,表哥不必送了,二弟咱们走吧。”
花常业静静地跟在牛车边,陪他们出花家村,遥望着三人连头都没回地转过山坳,消失不见。
花溪自山间缓缓流出,溪边风折的枯草随风悉索,一派凄凉。花常业呆立凝望着水面下撤后露出的鹅卵石,憔悴消瘦的面颊上闪过深沉和坚定的神情。
看来,到该做决定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家里人还不知要折腾多少事情出来。
虽说经历隋唐之后的社会动乱,当时曾显赫一时的门阀士族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大周立国之后,周世宗柴荣认识到家族资质组织对于稳定地方的重要性,因此下了几道旨意,重建新的家族制度,收宗族,厚风俗。
以血缘为基础,族内选出社会地位、经济实力、管理能力等方面优秀的族人任族长。族长是一族的最高首领,对内主持宗族祭祀,管理族产,执行对族内人员的赏罚,协调族内关系;对外协助官府管摄本族成员,催交钱粮,处理与乡里邻族的关系等等。像花家村这样由花姓族人构成的村里,族长也兼任里正,其在族人和村民之中的重要性和地位不言而喻。
花展元恭敬地敬茶,恭立在侧。
花族长右手持杯,左手翻盖,轻吹杯中茶叶。长白眉随着升腾地热气而动,隐得他苍老干枯的面容越发难懂。他这样慢慢饮茶,让屋内的众人一颗心都随着他的吞咽动作七上八下。
“我花家族规是什么,展元,你念念。”
“是,”花展元微抬首,“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
“啪!”花族长重重地把茶杯置于祭桌之上,众人的身子跟着一缩。
“你们记得就好,弟妹刚过世,你们就折腾出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丢了花家脸面。二妮是外嫁女,我约束不得她;展元,你既为一房长子,若约束不了弟妹子侄,我自会请出家法!”花族长倒立三角眼,“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没点本事你们就别瞎折腾,平白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