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消散,恢复如常。
在萧月生秘法的刺激下,他潜力尽出,花了半夜的时间,将雄浑的内力驯服,指挥如意。
虽还做不到如臂使指,大体上已能操纵自如,一般的心法,便能胜任,精气也难敛起。
若是不然,他目光会一直灼灼逼人,无法收敛。
“多谢师叔成全!”他直接跪下来,慨然而道。
萧月生一拂袖子,无形力量将他缓缓托起来,温声道:“元翰,莫再如此客气了!……如此生分,惹我生气!”
“是,弟子遵命!”齐元翰点头,心中暗惊。
他本以为,自己内力雄浑浩荡,足已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了,但在师叔跟前,还是与小孩子无异。
刚才一股柔和内力托他起来,他运足功力于臂上,想要抵抗一下,试试斤俩,但劲力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你如今内力小成,可以施展一些高级的武功。”萧月生打量他一眼,温声道。
此时,四女转过头来,玉脸羞红,瞥他一眼,不再多看,纷纷转向萧月生。
“是。”齐元翰老实点头。
萧月生稍一沉吟,一拍巴掌,道:“这样罢,传你摧心掌。”
转头过来,对江南云道:“南云,你好好教一教他罢,让他好好会了。”
“是,弟子遵命!”江南云应道。
后面院子中,练武场上,月光之下,江南云四女与齐元翰站在一起,听她娓娓道来。
摧心掌的心法并不复杂,况且如今齐元翰内力雄厚,心窍清明,听在耳中,直入心内。
他悟性惊人,很快便有领悟,再加之江南云不厌其烦的点拨,细细剖析,进境更快。
宋静思三女跟在身边,听江南云的摧心掌心法,也暗自习练。
她们皆通清心诀,灵窍已开,远逾常人,论及悟性,更在齐元翰之上。
她们练了一阵子,便觉索然,这套摧心法固然玄妙,但比起自己的掌法,却是逊了一筹。
仅是破玉掌,便远胜摧心掌数筹。
摧心掌是一股内力,尖锐异常,破刺过内力阻碍,直达心脉所在,可以将心脏震碎。
而破玉掌也有这般威力,且破玉掌的劲力运行之法,更加复杂玄妙,一掌之力,分为九道,如波浪一般,层层相叠,威力奇大。
但她们皆是心思灵动,心中索然,却不表现出来,仍得兴致勃勃样子。
身边皆是美女,身为男子,潜力便激发几分,齐元翰得越发用心,进境极快。
到了天明时分,隐隐入门。
江南云却仍觉不满意,觉得齐元翰有些笨,索性右掌搭在他背心,掌心吐出一股内力,带动他的内力运行。
齐元翰内力虽深,但在江南云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浩荡的内力被她摧动着,御使自如,这亦是一门玄功。
到了晨曦初露时分,江南云放开玉掌,道:“咱们回去罢,齐师弟练得也差不多了。”
齐元翰的内力受她催动,熟极而流,像是认途老马一般,自然的运行,他接手过来之后,毫不觉吃力。
深夜时分,临安城郊外一座庄园。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无瑕,散发出柔和的清辉,世间仿佛蒙了一层轻纱,透出几分神秘。
这座庄园位于一座山坡半腰,站在山脚下望去,树林掩映,看不太真切,若是树林不这般萧疏,却是看不到了。
月光之下,江南云四人施展轻功,如四只大鸟在月光下飞行,脚下一点,在空中掠过数丈。
齐元翰、江南云,还有宋静思与宋静云,一共四人,身着孝衣,通身雪白。
他们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低头赶路。
江南云紧绷玉脸,冷若冰霜,自有一股绝世芳华流露出来,仿佛高高在上的仙女,只觉遥不可及,如在云端,俗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念。
宋静思与宋静云二女神情肃穆,如临大敌,紧跟在江南云身边,寸步不离。
这是萧月生临行前的吩咐,让她们紧跟着江南云,寸步不离,免得出什么意外。
两女也知自己武功不高,照做无误。
“大师姐,可是那个庄子?”宋静云忍不住这般肃穆气氛,出声打破寂静。
江南云朝她手指方向瞥一眼,点点头:“嗯,若是我那些家伙们没弄错,便是那个庄子了!”
“看上去倒是隐蔽得很!”宋静思轻轻点头。
他们四人停下来,站在几棵松树旁,仰头朝山上打量,能看到那座庄子。
齐元翰双眼放光,灼灼逼人,宛如择人而噬的恶狼,英俊的脸庞露出狰狞之态,对于这些杀师父的仇人,他恨意滔天。
他咬咬牙,忍下恨意,转头望向江南云,轻声问:“江师叔,咱们怎么做?”
江南云抿嘴一笑,细腻如瓷的嘴角一撇:“杀上去便是,对这些人,不必讲什么道理!”
“正是!”齐元翰重重点头,只觉深合吾意。
江南云正色道:“不过,齐师弟,师父有命,要留两个活口,待会儿我会救下两个。”
“活口?!”齐元翰一怔。
“杀了他们,不算什么,要找出他们背后之人!”江南云轻哼,冷冷一笑。
齐元翰怔怔盯着她,神情更加惊讶,还带着一丝担忧。
他先前与那些人一战,便已晓得,那几个人是太监,而世间有太监的地方,都是高不可攀。
他一颗心不断下沉,心中愤怒,却充满无力感。
虽知师父之死,这几个太监只是剑,而剑的主人,身份定然尊贵之极,想要报仇,无异于妄想。
长沙帮虽然是临安城三大帮派之一,但若是对一个身份尊贵之人而方,无异于蝼蚁一般,想要灭去长沙帮,一句话的功夫罢了。
武林中人,纵使再强大,却也不去惹朝廷中人,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在强大的国家军队面前,武林中的帮派,并不管用,便是如今的少林寺,朝廷想对付他们,少林寺也难幸免。
少林尚且如此,长沙帮更何论之?!
没想到,师叔竟有如此胆子,想要惹上那些太监的身后之人,他这般一想,便不由打了个冷颤。
江南云轻瞥他一眼,抿嘴一笑:“怎么,齐师弟,怕了么?”
江南云继承其师之能,明眸如水,却能洞彻人心,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齐元翰忙摇头,苦笑一声。
“放心罢,师父知道轻重的!”江南云嫣然一笑。
齐元翰忙点头,无言以对,想到师父之死,他恨不得将所有凶手杀得一干二净,但想到其后果,却又投鼠忌器。
一旦真的杀了所有凶手,整个长沙帮会被连根拔起,烟消云散,数百人的性命会丢掉。
“大师姐,咱们快上去罢,莫让他们警觉,夜长梦多。”宋静思轻声提醒。
江南云一点头:“二师妹所言有理,咱们莫再耽搁了,走!”
五人再次施展轻功,沿着一片树林,朝山上而去,在萧疏的树林中穿行。
这片庄园颇为雅致,想必其主人也是个读书人,假山流水,林立掩映,曲径通幽,常常一转,便别有洞天之感。
前面是三进院子,后面是一片园林。
江南云四人动作轻微,施展轻功,无声无息的潜入,想要偷袭他们几个。
四人飞过一道高墙,落在墙根下。
江南云扭头对齐元翰道:“一个六个人,齐师弟,小心点儿,待会儿莫要留手。”
“可是活口?”齐元翰问。
江南云轻轻一笑:“我自会处理,齐师弟你不必理会,只管杀人便是!”
“多谢师姐!”齐元翰低声道。
江南云摇摇头,转身对宋静思与宋静云道:“两位师妹,你们紧跟着我,莫要离开一丈远。”
“是,大师姐!”二女郑重点头,略有几分紧张。
齐元翰身子轻轻颤动,双眼目光灼灼逼人,宛如实质,缓缓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一座屋子里。
他内力提升至顶点,感官敏锐之极,周围一切动静,便是微风拂过,尘土扬起的声音,他也能听得清。
他隐隐听出,前方有一道呼吸之声,若有若无,悠长纤细,似乎随时会断了一般,像极了一根蚕丝。
“大师姐,前面有人!”他转头望向江南云。
江南云嗯了一声,月光下修眉一挑,轻声哼道:“那六个人都在里面!”
齐元翰双眼一亮,忙侧耳倾听,神情专注。
片刻过后,他摇摇头,神情迷惑的望向江南云,显然没有听出六个人来。
江南云一摆玉手:“走,杀过去!”
言罢,飞身而起,冲向西侧的中间厢房,手上长剑已经拔出,在月光下闪过一道白虹。
剑光如霜,她周围温度马上变低。
宋静思与宋静云飞身跟在她身后,身在空中,拔剑出鞘,亦是剑气明亮,非是凡品。
她们长剑不凡,剑鞘也不凡,抽剑时候,既能龙吟一般,又能悄然无声。
四人冲到西厢中间,江南云剑尖一抖,“嗡”的一声,房门顿时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恰在此时,一道寒光迎头击来,快逾闪电。
江南云长剑格开,却是一柄长剑,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身随剑走,跟着飞出房来。
他脸色嫩白,宛如处子,颌下光洁无须,双眼狭长,微眯着,目光阴寒怨毒,宛如毒蛇一般。
他长剑横于胸前,站在门口处,喝道:“尔等何人?!……是你们!”
他声音尖细,隐有金属之声,听上去仿佛指甲划过铁锅的声音。
江南云嫣然一笑,伸指一掠鬓边一丝秀发:“债主上门,又何必躲躲藏藏,惹人笑话?!”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鼻孔上抬,斜睨一眼江南云,又瞥一下齐元翰:“就凭你们几个小崽子,咱家一个人足矣!”
“你如此托大,可怨不得咱们!”江南云一摆手,冲齐元翰打了个眼色。
齐元翰身形一动,猛的冲出去,长剑归鞘,探掌相击,直奔中年男子中宫而去。
这般举动极是无礼,但齐元翰身负杀师之仇,恨不得一口一口咬碎了他,岂能在意其他?!
中年男子冷笑,长剑也入鞘,探掌击来,想与齐元翰来个硬碰硬,直接将他杀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们身在宫廷,见惯了争斗的黑暗与残酷,自是明白。
见他如此,齐元翰心中大喜,内力浩浩荡荡,十之七都涌到手臂,传上手掌。
他只觉得右臂火辣辣的疼,显然是被内力冲荡,伤了自己的经脉。
但此时已经顾不得,他所想的,便是能杀了这个中年太监,受再大的伤也愿意。
“啪”一声轻微脆响,两人双掌相交。
催心掌内力顿时涌了过去,如狂风大浪,浩荡的内力化为一道尖锐的气箭,射了过去。
中年男子闷哼一声,猛的吐出一口热血,他身子猛的后退,钻进了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