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时难产而死的。”
尽管之前他已经从桃姐口中得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从叶卫国嘴里印证一下,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家里总有一些秘密在瞒着自己。
所以听了叶卫国的回答,他并没惊讶。
叶卫国十分痛心,“也不知道我们叶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我最喜欢的儿媳妇和我的长孙只能留一个……”
叶承欢忍住酸楚,站起身拍了拍老人的后背,“这么大岁数了别流眼泪啊,否则就证明你不愿意留我。”
叶卫国苦笑,随即忍住悲痛:“龙儿,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你母亲的死让我觉得好像失去了一个女儿。”
“我信。”
“可是叶家对不住她,关键时刻没有保住她的命,后来又没能看好她的儿子,以至于二十年后才能相见。”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我只是想问问我自己的身世,拜托别把气氛搞这么悲伤好不好。”
叶卫国一脸苦笑的点了点头,“龙儿,你真的长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坚强。”
叶承欢目光游离到别处:“人,总会长大的。”
叶卫国长叹一声,“龙儿,你不是想见你母亲么,我带你去。”
听了这话,叶承欢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冥冥中一个声音不停响起:难道她还活着?
他的胸膛里翻滚着一股火辣的滋味,卯着劲的往眼窝上顶,他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一张口会牵动那份难以遏制的汹涌,触动眼窝里蓄势待发的洪潮。
二十年来,那个被打着母亲标签的陌生女人,每当他饥寒交迫,每当他独孤无助,每当他绝望痛苦,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出现,她是如此亲近,却又如此陌生。
他虽然一次都没见过那个女人,但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天使!
他经历的越多才发现,他越是那么渴望那种来自母性的温暖,他是那么爱她,他是如此的体会到,一生中再也不可能如此抓心脑肝的爱过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他的手在发颤,全身都在发颤。
这个时候,就算一个小孩子都能打倒他。
也不知怎么就跟着老爷子出了公道堂,也不知怎么就来到叶公馆门口,也不知怎么就上了一辆汽车。
一路上,叶卫国一言不发,神色凝重的思索着什么,叶承欢也没问要去哪儿,事实上,他连问话的勇气都没有,在即将见到那个梦想的女人之前,他忽然变得无比感性,无比脆弱。
窗外的风景一片模糊,只有从后视镜里才能偶尔看到自己空洞的状态,可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他满是冷汗的手上,他一甩脸,便看到那张慈爱的面容。
叶卫国还是一句话没说,只是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叶承欢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把手放在了隐蔽处。
在纷乱的思绪中,也不知道车行多久,直到车子停下来车门打开,他努力抽出一星半点儿的意识,下了车便看到一幢苏式的别墅,所谓苏式指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苏联援建的那种样式。
见棱见角的建筑样式,门前的喷泉假山,还有青黄不接的人工草皮,还有从别墅里飘出来的熟悉的面包加烤酱的味道,让他的脑子被眼前的景观狠狠戳了一下,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脖子里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冰冷,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已经撒下了满天飞雪。
相同的时空,不同的年代,某人某月某日感同身受之下,难免会“庄生晓梦迷蝴蝶”。
“龙儿,你怎么了?”叶卫国从未见过他会如此时常,拉了拉他的手,叶承欢像冰雕一样,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叶卫国皱了皱眉,用了几分力气拉他,他身子晃了晃还是不动。
如是者三,叶卫国沉不住了,提高嗓音道:“龙儿,你怎么了?”
叶承欢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这才稍稍醒悟,嘴里喃喃的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嘴上这么说着,脚步却慢的出奇。
一脚跨进别墅的门槛时,他再一次停住了,耳边仿佛忽然响起了“啪”的一声。
他的全身骤然缩紧,整个人僵直得再也无法动弹,目光一片散乱。
叶卫国并没想太多,还以为他是“近乡情怯”,“要是你现在实在不能接受的话,咱们就先回去,改天等你想通了我再带你来。”
叶承欢抿了抿嘴,淡然一笑,另只脚也跨进了门口。
老爷子伟岸的背影在前,叶承欢在后,一步步上了木质楼梯,可是刚走了没几步,听到那个熟悉的“咚咚咚”的声音,看到墙上沙俄著名文学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油画像时,他不禁又停了下来。
站在那副油画下百般观摩,渐渐出神……
<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