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似乎在思考她这个问题。
宁晚缀见此,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收紧。
“季海,我知道,锦画是一个好女人!”当她第一次问李淮,他的妻子是怎样一个人时,他对她沉默,她就能想象到,那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李淮瞧见她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心中也跟着一紧。“晚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你!”
那些有过的美好和纯真,确实是无人可以代替的。
“我信你,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让我如此坚信了!”她任由那两行眼泪掉下来,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从蒙国回来,回到他身边。
可再回来时,他大婚的消息,在全金陵城中传播,人人都说胥王妃如何优秀,而她只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何为物是人非……
于是,滴酒不沾的她,在他的大婚上失态了,喝得酩酊大醉。
她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她只在乎,那个心里的人,是否还在!
在她差一点就要倒在演戏上时,他终于出现了!
他终是放不下她啊!
时隔五年,她又能卷缩在他怀中哭泣了,可是,他身上的嬉袍却刺痛了她的眼眸。
那是原本,他该为她穿上的啊!
“季海……为何当初不带我走?为何不带我走?”
她喝醉了,却还是怨着他。
若他们放弃一切浮华,远走高飞,天下之大,哪里不能是他们的家?
“晚缀,对不起!”
五年前他送她去合婚时,便对她讲了这三个字,那时,秋分黄叶,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萧瑟的季节,凋零了万物,也揉碎了她的心。
她脑子里每每回想起他说那三个字时的无奈难过,她就生不如死。
又或许,没有那三个字,她也坚持不了这五年了吧?
她就不愿这一生,他对她说的最后三个字是‘对不起’,所以她回来了!
此刻,黄花丛中,她早已泪如雨下。
李淮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她哭,整个人都乱了!“晚缀,别哭好吗?”
宁晚缀并没有停下来,她抽泣着,伤心说:“季海!这些天,我总是做着一个好可怕的梦!”
她也做了那个好可怕的梦!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她两步靠前,目中带着惶恐,期望听的人,可以感受这样的她,她说:“在梦里我好怕,好怕会永远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你!”
却不知为何,李淮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她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也是这般哭着对他说:“李淮我爱你,你知道吗?”
当宁晚缀伸手,圈住他的腰际时,他的思绪才被拉回。
“季海!他们骂我无德失贞,我都不在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不是在遥远的蒙国,可以这样一辈子看见你就好!”她的泪,染在了他的衣襟上。
听见这凄泪之语,他脸上浮出难过之色,终究没有勇气将她推开。
人心,是肉长的,责任,更是与日俱增。
曾经深深爱着的人,怎么可能将她放逐呢?
是的,他做不到。
也许,他内心底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做到。
几丈开外,那颗长在黄山花丛中的大树上,一双失神的眸子,眨也不眨的俯视着两人的身影。
奚兰的耳力自来就好,何况是这山林之间,有丝毫声音,也听得真真的。
她不光听见他们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还听到紫虚元在耳边说:“臭丫头,他终将负你!”
一滴泪,悄悄滑落下来,她将脸微微仰着。
既然决心搁浅的情感,又何必去难过呢?
她将脸颊微微仰起,不去看,不去听,任由这一切发生,都与她无关。
“是谁!”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厉声。
那是李淮的声音,她心中一惊,定是她刚才疏忽了,被发现了!
不过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浅灰色轻便衣裳,怕暴露行踪,别人看见她的脸,特意准备了一张白色的面具,此刻她缓慢的将面具戴上。
“出来!”
声音再次传来,她深知,行踪被暴露,这样隐蔽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一会儿再来其他人,再逃跑就不易了!
决定了,奚兰眼睛缓慢闭上,深吸一口气,翻身跃下树梢。
李淮看见是一带着怪异面具之人,立刻将身前的宁晚缀拉到身后,就像每次危机时,李淮将她拉在身后一样。
发誓过不为所动的,看见这个动作,她还是有些难过。
所以,她站在原地,忘记了原本要离开的计划。
“你是谁?”
被问及自己是谁的时候,她心头隐痛,是啊,我是谁?
龙家的儿子,还是季家的小姐?
“你可知擅闯皇家猎场是死罪?”李淮瞧她不答,一只手已摸向腰间的宝剑。
他如何狠绝对待刺客的模样,奚兰有幸得见。
没想到有一天,会是对自己!
她不怪他,在这种局面下,是她错了,不该被情绪所动,暴露了自己。
不管是面对李淮还是别的人,失误的最坏结果,就是死!
“死罪?你有本事死得了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好大的口气!”李淮目光很冷,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数丈之外,无数行动敏捷的身影,有序的围了过来。
“抓住他,要活的!”李淮下令。
一时之间,冰刃寒光,扰乱了山林之间的平静。
奚兰看到那些将自己围困起来,皆是她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感伤。
一张面具,隔离了所有。
他们曾经誓死保护她,她也曾用生命为他们宣言。
但现在,他们正用冰刃对着她。
一咒起,所有皆梦,独她一人醒。
清醒不好吗?清醒很好,可清醒着的人,却是必须去承受这一切之人。估找东圾。
“菩提你可知此咒不可悔改?”无尽大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徒儿绝不后悔!”
那个虔心的菩提,便是她此刻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