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笑笑,并不说话,没想到小白狐儿那是道心通透,当年的这话却是一语成谶,实在是让人诧异,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搁下不谈。
我们在德州待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踏上行程,事实上这一路走来,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基本上是走到哪儿,就算是哪儿,并不会做一个详细的计划出来,而到了德州之后,小白狐儿提议说不如东进,重回东营,去祭奠一番牺牲在黄河口边的战友。她的提议得到了我的赞同,东营蝗灾一案是我人生中的转折,从春风得意到分崩离析,仅仅只用了几天时间的功夫,我不但失去了相伴数年的战友,还永远失去了一生的兄弟努尔。
不但如此,曾经与我一见如故的小观音也自刎而死,这样的惨剧每每回想起来,我都夜不能寐,这也正是促使我最终做出了跳出局中的决定,准备趁着自己还未老去,多认识一下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
过几日,我们重新回到了黄河口镇,来到了当日战斗过的那片河滩,经过这两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然不见当初蝗虫遍地的景象,荒凉的河滩之上风声呼呼,海风从渤海湾中徐徐吹来,没有人知道两个月的某一天,曾经有一群人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面的人们,将自己的年轻的生命给奉献出去。
秘密战线便是秘密战线,它永远都藏在人们所瞧不见的黑暗之中,围着寻常人安稳宁静的生活而默默奋斗着。
沉默,但是伟大。
我在黄河入海口待了三天时间,第一天祭奠死去的战友,枯坐一日,体会人世间的离别之苦,第二天观海,看那浊水与蔚蓝交接之线,相互融合而成一体奇观,第三日看沿途芦苇荡与漫长海堤,赏万鸟翔集,体会生命的活力与张扬之美,三日过后,心中隐隐有些许顿悟,却终究捉摸不得,便不再停留,逆流而上,沿河西进,过东营而不入,走滨州,至泉城,南下泰安,登高看泰山之寥廓,路过阴阳界风景区,隐隐觉得似乎有大拿镇守,然而仔细一观,却又不得闻。
鲁东四雄,孔府、岱庙、崂山和八连营,都是当世间鼎鼎有名的角色,那岱庙便在这泰山脚下,能够给我这般感觉的,想必便是那岱庙之人,不过人家既然不肯出来相见,我也不强求,只是当做擦肩而过,缘分不到而已。
过了泰安,继续西进,差不多走过了鲁东大半个境内,一路上的山山水水给人予无数的感悟,我和小白狐儿基本上都是靠着一双脚走过来的,没有用到任何现代的交通工具,鞋都磨烂了两双,在野外餐风饮露,渴了就喝点儿生水,饿了要么就买点儿馒头,要么就摘点儿野果,实在馋了,便大大方方地找出不错的酒楼,点当地的招牌菜,可劲地吃,修行者都是大肚汉,倒也不会有多浪费。
不过这般阔绰的日子,一直走到了八朝古都开封,便算是到了尽头,望着巍峨的古城墙,小白狐儿流着口水,非要拉着我去吃那著名的棒棒鸡和开封拉面,然而我数了数钱包里面的钞票,却发现我从京都带来的钱基本上已经挥霍光了,别说是那有名的小吃,便算是路边的面摊儿,我们都吃不起了。
小白狐儿花钱大手大脚,而我又不是一个会精打细算的人,自然也不曾算计这些,而这行走江湖之人,钱财也从来不是无中生有的,都是有着一些生财之道,有的吃了官饭,有的则傍上了财主,便比如名动江湖的一字剑,他也在擅做买卖的慈元阁那儿挂了个供奉职务,当然也有的人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从别人的兜里面摸些钱财,也能够混上一段日子。
不过这些我都没有想法,身为茅山大师兄,好歹也是一专多能,自然不会忘记了身上的手艺,琢磨了一番,我的想法是游历天下,总得操持点营生,横不能一路讨饭过去,于是便用藏在鞋子里的那一点儿钱,去布店扯了几尺青布,用借来的毛笔写了两个大字“算命”,下书曰:“问财问喜,算命得知;结婚合年命,儿童取八字。”
落款依旧两行字:“铁齿神算陈,不准不要钱。”
写完之后,便在开封一处卖古玩旧货的街道上面挑旗行走,没想到这招牌刚刚一亮出去,便立刻有人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