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即便是没有开启那种神秘符文,我却隐隐之间也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是仇恨么?还是屈辱之后极为强烈的渴望,又或者是对于自由的向往?我难以理解这样的情绪,却感觉到经此一劫,我整个人的境界似乎在短暂的几天里提升了许多,不过此时此刻,我却也来不及多想,脑海里、眼中和手上,都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要将这个进门的家伙给悄然无息地斩杀于此,不留下一点儿动静。
这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而且如老孙这般行走江湖久矣的老家伙,施展起手段来,平日里或许并未输我什么,然而此刻我却需要在黑寡妇以及外面院子随时都有可能进来的一帮高手眼皮子底下,将他给干掉,这可能么?
在某一瞬间,我或许也存在着这样的怀疑,然而门被推开的一霎那,我整个人却沉浸到了一种波澜不动的状态,感觉自己仿佛就是我手中的魔剑一般,接着那老孙抬脚走了进来,因为我被绑着的地方在右边的一处立柱之上,所以他一进来之后,一边反手关门,一边朝着右边的那儿望了过去。
在转头的一瞬间,他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瞧见被捆成死猪的我。
除了光溜溜的立柱,和散落在下面的一堆天蚕丝绳索之外,别无他物。
这怎么可能,一个被刺入了鬼针、灌入了化功散以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家伙,怎么可能就不翼而飞了呢?这可能是那一瞬间老孙脑海里面划过的想法,也是他人生中最后所想到的事情,紧接着在他左侧角落里蹲守的我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剑出,一挥,一刺。
两式,没有真武八卦剑的玄奥,也没有清池宫十三剑招的意境深远,简单得就像小孩儿一般的两式,却一剑连着老孙的右胳膊和脖子一举斩下,另外一剑,则直接刺穿了他跳动不已的心脏。
流畅无比,双保险!
饮够了高手精血的魔剑在这一刻展露出了深藏不露的凛然阴寒,而刚才那简单的两招,却是我憋了这么多天的意志陡然之间的爆发和倾泻,也是我学道近二十年来的突破,在那一刻,我的精神和意志已经隐隐之间触摸到了某一个我前所未见的领域和高度,尽管那只是一刹那,灵光一现,却足以让我回忆终生。
凶恶如老孙者,平日里若是和我交手,双方必然形成僵持和拉锯,然而在此刻,他却在一瞬间就丧失了性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合之将,秒杀。
在将老孙给骤然斩杀之后,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阵虚弱,晓得恐怕是我刚才高度集中的精神和意志在达到目的之后,一瞬间的低谷,不过当下也是悄无声息地将他的身子给托着,然后将他拖到了旁边的谷堆上去,任那谷堆将他给淹没,同时也让散发着阳光气息的稻谷吸收鲜血,不至于闹出太多的动静来。
就在我将老孙的尸体处理妥当之时,我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大片的脚步声,当下也是提了气息,纵身跳上了谷仓的房梁之上,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屋檐边来,朝着场院的中间望了过去,却见久未现身的程杨教授立于正中,黑寡妇隐身在院子的黑暗中,而在对面,则有超过十人的黑袍人。
这些黑袍人脸上都带着京剧脸谱,有白脸红脸黑脸,角色不一,这形象让我想起了当年在颚北某个村子被法螺道场的人伏击之时,似乎那些家伙也是如此打扮,看来带着京剧脸谱面具,这是法螺道场的招牌习惯。
我眯着眼睛,尽量不流露出任何情绪来,却瞧见程杨教授静立院子里,而十多个面具男之中,一个带着曹操奸臣白脸谱的男人越众而出,厉声问道:"程教授,既然你说那附着得有临仙遣策的玉简在你这里,而当初挖掘古墓时侥幸逃过一命的小子陈志程也在你手上,那么就快点叫出来吧,别浪费爷们的时间。"
被人催促着,程杨教授却并不焦急,而是平静地说道:"跟我谈交易,你还不配,让老魔来,我们今天所有的账,一笔勾销!"
听到这般嚣张的话,这十来个家伙顿时就狂躁不已,然而黑暗中却传出了一个幽幽的声音来:"想见我啊?希望你能够有点诚意,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