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衣南裘此次,未必会败得那样惨,更不会身受重伤,计败而逃,狼狈不堪,不知所踪。
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厉寒在暗中有所关系,或许关系不算太大,但却绝对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而那人,却偏偏是自己师傅昔日的情郎。
如果对方知道,这件事还有自己徒弟掺合在其中,现在该是什么反应?
如果对方知道,衣南裘之所以重伤而逃,计败而遁,跟自己也有著莫大的关系,自己这名她的亲传弟子,又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她多年的养育培养之恩呢?
纵使此刻的厉寒,一身荣华,身怀三尊六王的巨大荣誉,重回此处,本应是高高兴兴,衣锦还乡。
但是,厉寒却全没有一点意气风发的天骄感觉,站在这座青铜宫殿门前,反而心中只剩忐忑,一如多年之前,他站在此门前,一无所有,用仰慕,崇敬的目光,望向自己师傅的那一刻。
这一回,厉寒变回了当初拜师无门,幸得冷幻收留,满心感激,孜孜学艺的时刻。
纵使时光变幻,一切已经不同,厉寒也早已名动天下。
在他心中,师傅的身影,还是一样的高大。
师傅的存在,还是一样让自己敬仰,崇拜。
小心翼翼,如学子面对严师,顽童敬拜严父,心怀敬畏。
不过,既然回到伦音海阁,早晚要求见师傅,一切还需面对。
经过这许多年,厉寒的心境,终究有了些许不同,比起原来更加勇敢,更加坚毅,更敢于承担。
所以,深吸一口气,目光微定,随即,厉寒再不犹豫,伸手推门而入。
……
“吱嘎”声起,石门开启,厉寒缓步走进古殿。
一步迈入,厉寒陡然一怔,望著殿中站立不动,如同亘古冰霜的一具身影,孑孑而立,心口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身形。
空寂的青铜大殿,古老空寂。
一位白衣女子,俏然而立,白衣素淡,若海月清辉,绝美动人,俨然一绝世丽人。
然而此刻,她神情怔忡,望著面前悬挂的一幅古画,缥渺似在另一处世界,不可接近。
阳光从殿顶打下,却驱不散殿中的阴寒。
女子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死寂之意,久久不动。倒影在她背后,越拖越久,慢慢转移,而她始终一动不动。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也不知她还想站多久。
“师傅?”
厉寒颤声问道,猛然一屈膝,“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这一刻,什么隐瞒,什么劝说,全成了托辞。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心中好疼,好疼,前所未有的剧痛,此生从未尝试过的疼痛。
眼前之人,明明白衣素裙,空灵绝美,如同星空中的明月,大海上的明珠。
但是,这一刻,明明如此绝美的景象,为何却带给人一种空洞,死灰槁木的感觉。
这一刻,不用问,厉寒也明白,自己的师傅已经知道了衣南裘的一切消息,也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他不用再说,也没法多说。
“厉寒……”
陡然,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之中,那具身影终于缓缓转过头来。
依旧是熟悉的面容,但面容上,却少了昔日的那种生气,如同灵性被全部抽走。
望著面前的爱徒,明明知道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她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喜悦的表情。
“你回来了……”
她勉强想挤出一个微笑,但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终于,重新转回头去,叹了口气。
“回来就好,不怪你。”
“是你师傅自己眼拙,看错了人,牵挂错了对象……”
“只是可惜了那段时光。”
喃喃说著,也不知是说给厉寒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大殿空寂,只有她自己低低的声音,一如冰雪静冷,厉寒没有插话,也不敢插话。
“寒儿,你看……”
忽然,冷幻伸手一指面前悬挂的那幅画。
面中,是一片花树,树上开满桃花。
树下阴影中,站有一女子,似在说著什么,却无人应答。
只有一阵风来,吹散漫天桃花瓣。
女子就站在花树下,痴痴地看著,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眼泪却流下面颊。
厉寒的师傅冷幻,念著最左角上首的一句诗:“吾在花中与花语,只是吾语花不语。”
ps: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这一章写了改改了写,总是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做到如此了。晚上还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