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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十分识趣,一直将头压得极低,以至于旁人无法得见她此刻的表情。
“这裙子十分和本宫心意,替我谢谢你家主子吧。”尹涵雪随意敷衍了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是,那奴婢先行告退。”紫衣弓着身子,缓步退了出去。
楚琰并未打算在菡芯阁过夜,鱼水之欢后,他淡漠的起身,扯过外袍准备离开。涵雪柔软的手臂从身后缠上来,撒娇的环住他的腰身。他安抚了几句,她也乖顺的放开了手。而此时,她却突然腹痛难忍,须臾的功夫后,便痛的滚倒在榻上,额上冷汗直流,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没了血色。
几位当值的御医匆匆赶来,一番诊断后,皆变了脸色。踉跄的跪倒在地。
而此时,尹涵雪已服下了楚琰给她的止痛药,虚弱的瘫软在床榻上,泪流满面,模样甚是狼狈。“殿下,殿下救救涵雪。”
“别怕,会没事儿的。”楚琰沉声安慰了句,可他心知肚明,止痛药撑不了太久,等药物过劲,她依旧会痛不欲生。
“尹侧妃可是中了毒?”楚琰冷冽的目光探向御医。她此刻的症状,除了中毒,他想不到其他。
御医踌躇了片刻,方道。“并非如此。娘娘天生体质虚寒,又碰巧接触了致寒的药物,才会如此。现下,娘娘的身子已被寒气损伤,只怕……”御医犹豫了片刻,才颤声开口。“只怕此生无法受孕。”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须臾后,才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尹涵雪半趴在床榻上,泪如泉涌一般。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锦被,身体不住的颤抖。比起身体的疼痛,她的心更痛。她做梦都想给这个她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也只有生了孩子,她在宫中的地位才能稳固。可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有解决的办法?”楚琰将她拥入怀中,冷声问道。
御医们面面相觑,均是一脸愁容的摇头。
“一群废物。”楚琰怒吼一声。复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如意。“你不知道娘娘体质虚寒吗?怎么会让她接触到致寒的之物!”
楚琰声音不大,却不怒而威。如意吓得不轻,匍匐在地,不断的磕头。“回禀殿下,奴婢自幼跟随在娘娘身边,又怎会不知娘娘体质虚寒。日常衣物饮食都是奴婢亲自打理,格外小心,绝不可能出现此等纰漏……”如意的声音突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从衣柜中取出那件光鲜亮丽的七彩百蝶裙,双手捧在楚琰面前。
“殿下,一定是这件裙子有问题。娘娘房内事物,只有这间裙子是外来之物。”如意哭花了一张脸,捧着裙子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楚琰眼神示意御医,太医院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接过裙子,细细观察,又放在鼻端轻嗅,片刻后,才拱手道。“殿下,这裙子被涂抹过极地草。”
“极地草。”楚琰呢喃了句,剑眉冷挑。这种草生长在苦寒之地,集天地之阴气,是世间极寒之物。他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在紫诧山深谷中,极地草随处可见。
尹涵幽尚存一丝气力,她虚弱的从榻上撑起身体,可怜兮兮的拉住楚琰的手臂。“是沈天瑶,是她要害我性命。殿下,你要给涵雪做主啊。”
楚琰眸色又沉冷了几分,对守在殿外的侍卫道。“去将沈侧妃请来。”
片刻的功夫后,天瑶便在紫衣的搀扶下步入殿内,她依旧一袭单薄的白纱衣,墨发丽颜,美得让人窒息。因着身子尚未痊愈,她依旧是虚弱的,却多了份楚楚动人的病美人态。
“殿下和尹姐姐找天瑶,可是有事?”天瑶缓缓开口,一如既往的淡漠。
而未等楚琰开口,尹涵雪已快步下榻,来到天瑶面前。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扬手便是一掌。天瑶只是没有防备的,硬生生吃了一记。而涵雪却不罢休,继续歇斯底里的厮打。平日里做出的温婉贤淑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沈天瑶,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
“尹侧妃娘娘息怒,别打我家主子。”紫衣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挡在天瑶身前,替她受了涵雪几拳。痛苦的半蹲在地上嚎叫。
天瑶蹙眉,心生了几分怒意。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楚琰,而他面色冷然,幽深的眸中却没有她半分的影子。天瑶承认,她有些恼了,云袖一扬,将尹涵雪推开,蹲身将紫衣从地上扶起,柔声问道。“伤到了吗?”
“没,奴婢没事。”紫衣低声道,目光却飘忽躲闪。
天瑶骄傲的扬起下巴,直视着楚琰的眼睛。“殿下可否告诉天瑶发生了什么?”
“沈天瑶,你还装蒜。”尹涵雪凄厉了句,连滚带爬的来到楚琰脚下,哭的声嘶力竭。“殿下,沈天瑶蛇蝎心肠,她将我害得好苦,殿下,你要还涵雪一个公道。”
楚琰俯身将尹涵雪抱回榻上,目光冰冷的扫了眼天瑶。“你送来的那条百蝶裙被涂过极地草,涵雪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极地草?她的百蝶裙上怎么会沾染那种东西?!天瑶微蹙了眉心,她是医者,自然知道是什么。也不过是带有寒性的药物,普通人染上,最多不过缠绵病榻几日,又怎会那般严重。
此时,尹涵雪再次发作,痛的在床榻上来回打滚,不住的哭喊。“殿下,殿下救我,殿下,救命啊。”
沈天瑶来到榻边,指尖握上尹涵雪手腕内侧,然后绣眉紧锁。尹涵雪天生体质虚寒,碰不得冷寒之物,难怪如此。
“紫衣,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