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一年的生活了,只是这所谓的寻常人家,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家,比如像是洗笔他们家,家中自己有三亩地,虽然是薄田,可是好歹也能种出东西来,只要精心些,交了税赋,留下的稻米换了粗粮,怎么也能吃上三四个月,另外还租种了咱们家五亩的田地,虽说不是鼎好的上等良田,可那也都是中田,交了租子,剩下的和他们自家的田地出息也差不多,如此一来,半年的粮食,他们一家是不愁了,还有野菜,家中后院的菜地,如此相加,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他们需要筹划的,就是剩下半年的开销,比如粮食,比如油盐,菜蔬,衣裳,再来就是亲戚间的节礼,偶尔一顿肉食的花费,以及药钱,柴钱,牲口钱,工具钱,修补屋子等等,这样的半年开销,基本上最起码就要十两上下,甚至是十五两,再余下五两作为储备,像是当年收成不好,或者粮价不稳,换来的粗粮不够吃等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说,一般人家,才能说二十两能过一年这样的话。而这二十两,像洗笔家,有些是来自洗笔的月钱,有些是洗笔的爹在外头给人做工挣的,有些是他们家养的鸡下蛋换来的,还有洗笔娘织布换的,那都是一家子努力换来的。“
说道这里,管家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沧桑之死,甄家的仆人不像是那些世家贵族,有大半都是这样从外头买的,或者是从佃户家选的,外头买的就不说了,那都是死契,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由着人牙子带来的,而那些佃户中选的,多半倒是签的活契,多半是五年十年的,这样的事儿在世家大族,真是很少的,没多少人家愿意放心用这样的下人。
甄家能允许这样的事儿,一来是底蕴问题,毕竟买的也不一定都能放心,说不得还不如佃户知根知底,二来这也算是主家甄老爷心善,愿意给下头的人一些方便,给的活路,毕竟佃户什么的,人家不一定喜欢当奴仆,多办还是看重良民的身份的人,可偏偏日子不好过,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想要度过难关,而甄老爷也愿意给与帮助。
管家心里何尝不曾羡慕过这些佃户?像是他这样的,已经不愁吃穿,不愁活不下去的人,心中对于身份倒是越发看重了起来,只是当初他爷爷辈,就因为快要饿死了,而自卖自身到了甄家,都三代了,已经成为了世仆了,想要赎身什么的,简直就是笑话了,世仆赎身什么的,这事儿听着就不靠谱,都已经成为了甄家的一份子了,分都分不出去。更不用说,他们一家子除了当甄家的管事,伺候人,也不会种地什么的,真要出去了,能不能养活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也只能是羡慕羡慕而已,别的就不用想了。
哀叹一声自己家的未来似乎注定了就是一个大管家到头,除了甄家破灭,在没有改变的可能之后,管家又转回头,继续说起了这外头的事儿,还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没说呢。
“可以今儿来的这一家子不是寻常人家,他们家怎么说呢,这祖上传下的田地那是一点都没了不说,这一家子连着家里的其他值钱东西也都基本卖了个干净,一家子人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说是读书,上进,其实家里出了几本装相的四书五经,那是什么书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们那就是用着这读书作为借口,不事生产,专门靠着亲戚们这里打秋风混日子的。你要是不给吧,他们甚至还能说,你这是不知道亲戚情分,连着支持一下亲戚读书都不肯。你说说,这是寻常人家?一家子都等着这银子卖粮食,没有半点出息,没有四十两,这一家子吃什么?至于给五十两,前几年,那是老爷顺带给他们家孩子的买书钱。没法子,人家打秋风都打的很是专业,居然还知道带上四色水果来,甚至还带着孩子来,你来了孩子,总要给见面钱吧,过年过节的,总要有个表示吧!所以每一次他们总能从各家亲戚那里拿到比一年开销还多一些的银子。”
说道这里,管家眉头都皱起来了:
“今儿他们可是全家都来了,一个不少,足足六个人呢。居然还避开了十五,快正月底了才过来。和往年都不一样。”
甄回有点傻眼,他发现这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这样的极品,居然能让他遇上了,只能说一句造化了。
一家子?什么意思?这是想趁着他爹不在,他还小,容易糊弄,来一次性弄一笔大的?
甄回疑惑的看向了管家,而与此同时,管家也心有灵犀一样,对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没说的,就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