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些事情付出代价,说后悔是很可笑的事情。当初让你留下伤疤的是我,递来手帕的是宛今。你要记住,不要弄混。”
冯简不由松开手臂,嘲讽道:“李宛云,你总有那么多借口。大概向人说句对不起能玷污你高尚的自尊心。”
宛云离开他的怀抱,除了指尖仍然搭在手臂上。
“如果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那你现在就不会取得如此成就。你这里存在的到底是伤疤,还是刻舟求剑?”宛云冷冷道,“至于我,有一点无论是十年前、抑或十年后都没有改变――那就是,我绝不会喜欢懦弱而全无勇气的人。”
冯简讥笑:“哦,那我的情况比你更好一些。”他冷冷说,“我从不会喜欢任何人。”
两人的争执发生得完全不是时候。
一夜之间,宛云直接把冯简请出她的房间,冯简也拒绝和宛云说话。两人又恢复了分房而居的现状,断绝所有交流。
何泷一直认为冯简宛云的相处奇怪,然而找不到任何破绽,直到她亲眼见识了两人的幼稚冷战。几日过去,两人的上升到新的高度。何女士已经被繁琐的家事逼到边缘,却又被女儿和女婿当成沟通的中介。四个人即使在同一个房间,这夫妻也视而不见,彼此视为空气,只肯跟另两个人说话。
冯简翻着报纸,口气平淡无奇的对宛今道:“我的公车最近保养,先借用家里的两厢车几日。外出用车如果要用我的司机,提前告知我一声。”
宛今含情脉脉地点头。
餐桌那头,宛云抬头对眯着眼睛瞪两人的何泷道:“妈,我最近要去加国一周,后天晚上出发。一周之内暂时不需用车。”
几日下来,何泷女士对这对夫妻的忍耐力异常下降。
“你自己去跟小冯说!”何泷罕见的对宛云冷笑,接着扭头看向冯简,狠狠抛去锋利眼刀。只可惜餐桌太长太远,对方似乎没有感应到那力量,依旧在哗哗哗地翻手上报纸。
“小冯!你听到宛云说的话了吧?”
冯简依旧平静着杀千刀的脸,连头都没有抬。
“没有,你在说什么。”他问,“没听见。”
何泷用地狱般平静的声音回答:“你没听见不会问宛云啊?”
但宛云此时已经吃完,起身离去。冯简继续看着他的报纸,漠不关心的模样。若不是宛今同在现场,何泷简直想质问这两人究竟在闹什么。
在冯简临出门前,她把他堵住。
“你在社会混了多年,基本礼貌也该知道。”何泷耐心地说,“当别人说自己要离开,你多少应该懂得什么叫礼貌告别?”
冯简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睛:“你和宛今终于要搬走了?需要我派车接送么?”
何泷深深地吸气。
对于这个女婿,何女士已经体验靠近死亡的五部曲。
拒绝、愤怒、挣扎、沮丧,到目前是悲剧而宿命感的接受。连周愈这种男人都能被宛云放手,年轻人的事情她不想多管。只不过嫁人不同儿戏,何泷只盼冯简这辈子为宛云当牛做马而已。
压着想扇冯简冲动,何泷从嗓子眼里挤出笑容:“我不管你俩发生什么。但你是男人,跟自己妻子讲什么道理,争什么面子?平时多让让她能怎样?”
冯简皱眉,随后视而不见地从她身边走过。
他的口气几乎是不友善。
“对不起,这件事帮不了你。”
与此同时,宛今终于获得她梦寐以求和冯简相处的机会。同获机会的人还有冯简的秘书、下属,以及泱泱数人。
平素加班和会议突然多了起来,准确来说,是更多。
华锋愁眉:“我以为老板结婚后有了人性。”
“怎可能?”
“老板娘那么如花似玉都不能拯救?”
“再这样只能让兄弟我上了。”
闲话随着冯简进门而终止。
他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缓慢扫了众人一眼,众人迅速垂眸,各就各位。
宛今的日子不好过。
工作狂注重效率,抓紧时间。冯简从不是好老师,耐心堪比何泷脸上的皱纹更少。
“你不会?”的答案必须是“我可以立刻学”,“你没有时间”的答案必须是“当然有”,“我努力过了”得到的回应是“我不需要你的努力,我需要好结果”。
宛今不似宛灵,但即使八面玲珑的二姐在冯简手里,也吃过不大不小的苦头。世界上没有哪个少女希望有好感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睛时说的是:“……脑子慢无所谓,但至少你应该勤力。”
自尊心向来是微妙的东西,冯简的直率让人难堪,宛灵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人躲避。整个企业的职业人士似乎都是高效的代言词,宛今在新的环境中,依旧感觉自己被强烈孤立。她不被任何人需要。
……这根本和初衷相反。
宛今脾气柔和,然而在这种高压下,终于崩溃。
走出深夜的电梯,冯简和秘书在前方快步前行,低声讨论才结束的会议内容。华锋帮他关上车门的最后一秒,才想到少了人。
“宛今小姐不在?”
冯简也不确定:“你走的时候没叫她?“
“……不对,刚刚坐电梯时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