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的人,最终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异样之色。
当傅梓逾说,“我累了,早点睡。”她也顺势躺了下来,他的一直胳膊霸道地圈在了她的腰部内侧,小心翼翼地撑高避开了压着她小腹的可能性。
她闭上了眼,在无声无息地数着数字,期待傅梓逾的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还要起来打个电话,争取让明天的计划得以万无一失。
她都快睡着了,没想到傅梓逾还翻来覆去的,她郁闷极了,可又不得言,因为她假寐。
傅梓逾似乎干脆坐了起来,那修长的手指触上了她光滑细致的脸蛋,摩挲着,有些痒痒的,她差点笑出声来,赶忙忍了下来,故意翻了个身,阻止了他这行为。
傅梓逾估计真被她吓了一跳,接下来并没有继续做这动作,施洛遥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猜测他又躺了下来。
估计过了半小时之久,他终于睡着了,她动静很小地搬开了他那只霸道的魔爪,又谨慎地看了他好几眼,才缓缓下床。
她取了手机,就去了客厅的阳台。
她给联络的人打电话,那一组联系号码一个个从善如流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为了安全起见,她从不去存那些为她服务过的人的号码。
她跟这些人打电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染上了三分凝重。
她言简意赅,直接步入主题,“按原计划实行。”
对方说“好”,她便挂了。
回到房间,她躺了下来,背对着傅梓逾躺了下来,却没有发现他在她躺下的刹那突然睁开了眼,双眸了无睡意。
这不是第一次他发现她半夜三更躲起来打电话了,之前他犯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今晚他却是真的假寐,没想到……
他几乎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去窥探,可后来还是忍住了,不想破坏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变得和谐起来的氛围。
她半夜三更起来到底是跟谁打电话呢?
他好奇心泛滥,好不容易等到她睡着了,她查了她的通话记录,没有收获,手机通讯录里也没有几个人,上头触动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跟她闹过绯闻的季末。
难道说她是跟季末通电话?
难道说她跟季末之间并非是清白的,那她为什么要嫁给自己呢?季末对她有情,甚至为了她离开了星际,跟祁璇闹翻。
他心里头醋海翻滚,一夜失眠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一出来,傅梓年真可谓一炮而红,原本或许还有些人对他不甚熟悉,这会是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了。
大家最津津乐道的并不是他行贿被纪委调查,而是他居然有同性倾向,而且还是变态级别的,尤其是那张陈旧有些年限的旧照片,那是一张真实的床照,没人怀疑这是合成的。
这一篇幅的内容惊世骇俗,说早些年傅梓年跟霍爵的关系匪浅,引人遐想,而且两个人共同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文字犀利尖锐,内容逼真,宛若当年在现场亲临的人所写一般。
施洛遥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的时候,手起手落是那般的沉重无力。
施洛遥踏进办公室的时候,顿时受到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礼,因为她是傅家人,小徐更是坐不住了,飞快地捧着报纸过来追问。
施洛遥诧异不已,攥着报纸的手一直在抖动,瞳眸是越瞪越大,全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嘴上还煞有其事地呢喃,“怎么可能呢?”
小徐见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叹了一口长气,“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傅局年轻有为,却是这样的衣冠禽兽,难怪他从来对我目不斜视,我还以为自己长得见不得人呢,没想到他真正好的那一口却是男人。当年他居然强迫男人,这种事情居然也干得出,同性恋也不可耻,可耻的是人家不情愿不能强上啊。”
小徐感慨万千,颇为同情那个无辜的男孩子,“那被傅局糟蹋的男孩子长得真不错,可惜了,这世上帅哥本来就少,要是你情我愿这照片拍起来应该挺**跟赏心悦目的。”
黄姐面色沉重,难得喝斥了一声,“小徐,别乱议论,傅局现在还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呢。”
林旭嗤笑一声道,“已经被停职了,黄姐难道你还没得到音信吗?”
黄姐吃惊,小丁也为之一愣,他们还真没有听到,施洛遥也是,林旭估计后台强硬,先得到了风声。
的确,林旭的父亲是纪委的人,所以环保局的领导们心知肚明,都高看了他一眼,被纪委请去喝茶可不是一件幸事。
施洛遥闻言,呼吸紧跟着急促了几分,差点按奈不住心头的狂喜,傅梓年,你终于连傅家也罩不住你了。
这几项罪若是一项出来,还击不垮他,因为他还有傅家撑着,这几条一起出来,饶是舆论的口水,也能淹死他。
傅家,也很难保住他了。
施洛遥在这一刻突然迫不及待地渴望见上傅梓年一面,想要看他的颓然,他的愤恨,他的狼狈,他的无措……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当中午的时候,她听到傅梓年被刑拘了,当年的事情也会争取调查清楚,她心里头又若有所失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心里依旧没快活的感觉,有些空荡荡的失落。
大仇得报,她应该雀跃,应该开心的,为何她却有些找不到方向的感觉,不知道前方通向的是哪里。
下午,她请假了,去见了季末,哭倒在季末的怀中,哭得肆无忌惮。
“别哭了。”
季末安慰她,轻拍着她的背部,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季末,我还是难受,他死不足惜,可我哥哥却永远回不来了,这有什么用呢?”
当年是她信誓旦旦一定要为哥哥讨回一个公道,不畏强权,可当步步经营、成功后,她又怅然若失,觉得这生存的目标没了。
“斌维是回不来了,可你惩罚了那个杀人凶手,要是他在天上看到,也会欣慰的。”
季末的话,却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施洛遥心里明白,要是哥哥还活着,肯定跟妈妈一样不希望她牺牲自己去报仇。
跳进这个肮脏的旋涡中,便会形成循环,再也出不来了。
她还把季末也拖下水来了,“季末,你高兴吗?”
“高兴。”
季末是真的高兴,为她高兴,以后不必那么痛苦了。
“你想过没有,以后怎么办?离开傅家吗?”
季末一本正经地问。
这问题,施洛遥还真没想过,她摇了摇头,“我还没想过。”回答得很实诚,“我要看着傅梓年落入法网,等他量刑,公安局那边,我会去主动提供当年的信息的,若是需要你出面的地方……”
她停了下,季末脱口而出,“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让她回忆当年的事情,想必极其折磨,在她难得脆弱的时候,他希望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哪怕是暂时的,也好。
他紧跟着心情轻松了起来,继而又觉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有些卑鄙,恨不得遥遥尽快离开傅家,跟傅梓逾离婚。
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傅家的人又不笨,这中间的纠葛,一查便知,之前他们是忽略了,没有将遥遥跟傅梓年联系到一起。
跟季末告别后,施洛遥浑浑噩噩回到了家,没想到一进客厅,便看到了傅梓逾表情有些诡异地坐在沙发上。
在视线触及她的那一刻,他慢条斯理地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