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活不到这个时候。
“姓名?”
“顾谨言。”
“年龄?”
“十四岁。”
“嗯?”
书记官抬头,打量了顾谨言一眼,似是没想到他这样小。
不过这种事也是常见,他叹息一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古代,男子二十才叫成年,称弱冠,有加冠礼。
但实际上,连年战乱导致民不聊生,成年男太少,战时,这标准便急剧下降,十五便可从军,最小的十二三岁便可以了,十四已经算正常年龄。
只不过,征民夫,这么小年纪的倒是少见,但书记官也知道这中间的龌龊,肯定有人在背后弄鬼,那不是他应该管,能管的。
将顾谨言的名字记下,书记官发下一个号牌:“甲五营,去吧!”
“是。”
顾谨言接过号牌,问清楚甲五营的位置,便携带著行礼,朝甲五营的位置而来。
所谓的甲五营,就是一个建在半山腰的木房子,由几块破木板搭成,看似可以遮风挡雨,实际只能挡点太阳差不多,真有风雨来了,一吹就散。
这是临时搭建成的,房子外面挂了块木牌子,上面便是‘甲五’的字样。
顾谨言弯腰走了进去,一进去里面光线便是一暗,一股恶臭味传来,他不由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只里小小的一间房子中,塞了足足三四十个人,各自或单独,或抱团蹲坐在一起。
这些人满面黑灰,衣著陈旧破烂,手掌粗糙有如老树根,眼睛中透露出忐忑和不安,一看就是平民,甚至有可能不是北海城内的平民,而是周边村镇的平民。
看来这次征役,目标并不全是城内之人,城外之人也在应征之列。
一想也对,北海城内的民众多少还是有点家底的,使点手段,便能免除应征,而他们免掉的名额,会由谁补上,不言而喻。
顾谨言总算明白,为何会征到自己头上了,肯定是有人家花了银子,免掉了自己的应征责任。
而当官的收了银子,自然得找人充数,有钱的都交了钱,而没钱,或者之前不知道可以交钱免役的,自然就被抓了进来,比如他。
这一想他觉得好亏,早知道花银子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可惜,入了名册,再想走,那便是逃兵了,那抓住了绝对是一刀了事,绝无意外。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房子里味道十分难闻,但顾谨言还是捏著鼻子,走了进去,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放下行李,蹲在那里,一边默默地打量著同营的众人,一边等待著开拔的通知。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营中又加了四五个人,才渐渐没人进来。
顾谨言本以为营满人数了,结果一个时辰之后,门外光线一暗,却又有一名戴著破草帽,一直低著头,身材瘦瘦的矮小个子走了进来。
他身上裹著厚厚的破布,脸上涂满了黑灰,瞧不出本来面目,肌肤蜡黄,隐隐有一股古怪的药草香味。
他一进来,就刻意躲避众人的目光和交谈,躲在角落。
因为顾谨言身边人最少,所以不可避免的,古怪少年选择的方向,便也是这边,只距离顾谨言不过一尺的距离。
顾谨言眼神微微一凝。
这个行为古怪的少年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异常,主要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普通人可能面朝黄土背朝天,鼻子早就塞住,所以闻不出来,但顾谨言却是后世穿越而来,鼻子一直通透,瞬间就闻到了。
这股药香味,和营房中其它普通平民身上的臭味截然不一样,说不出是什么草药,但是,如果真是普通平民,身上岂会有这么重的药香味,而看他,又不似是生了什么重病的模样。
“这少年,有古怪。”
顾谨言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原以为这趟被征,是趟苦差事,没想到,似乎还有点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