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说没见过人儿,可听见名字了,再瞧着这架势,想要猜不出都难。
她莫去理会文氏的矫情,只是指着院里的物什对那农家汉子说叨。
“我说这大哥,劳烦你把这些个破桌椅烂板凳……还有那些破烂玩意儿都给装回车上,哪来的搬回哪去,工钱儿我照付,别放在这占着我家的地儿!”
那大肚婆姨瞅着秀娘莫打理自个儿,耷拉着眼皮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沈氏神情恼怒的撇撇嘴儿,显然不满自个儿的儿子这样小心他媳妇,人儿刚着才吱了一声,他就跟个猴儿似的蹿着过来,险些没把她给挤着边上去。
她这会对着人儿作不了火,只能朝着秀娘撒泼,“这打哪来的小婆子啊,跑着人儿家屋里胡咧咧吵吵个啥。”
这沈氏当然知得秀娘是谁,早先她也见过一面,只是这个儿媳妇还没顺着自个儿的心意呢。她当然的不认。
秀娘皱着个眉,说叨着,“这大婶可是说笑呢,这块儿是我屋院,我还没问叨你哩,你咋就把那钉耙给打过来了咧。”
其实她本想说的是:这是哪来的一个糟老婆子,杵着她家里胡咧咧呢,该不是猪油蒙眼走错屋了吧。
可是沈氏毕竟是长辈儿,还是楚戈的娘亲,更是自个儿的婆婆。她这要是图着痛快骂了出来,那这以后咋收场么。
沈氏听了先是骂叨上了,“啥钉耙子啊 。你才是扒粪婆子哩,你一家子里里外外才是扒粪……”
她这说着,忽的刹住了嘴,她骂叨秀娘一家子是扒粪婆子,这茬是她嫁给楚戈。就是自个儿的儿媳妇,那她不也真成了扒粪婆子了么。
秀娘瞧着沈氏那样儿,就知得她是想到啥了,虽说自个儿刚想着是要敬老,可叫她说俩句小话解解气儿还是可以的吧。
她看着沈氏笑叨着,“我说这位大婶。你瞧着不老么,咋耳头还背了,我说的是‘把话茬打过来了’。你咋能听出是‘把钉耙打过来哩’。”
沈氏听着皱了个眉,呲咧着嘴,“好个叼嘴儿小婆子,不知搁哪里冒出来的野女子就敢进我屋来撒野。”
秀娘也大了嗓子,“你屋?你是谁啊就说这是你屋!”
沈氏出着俩鼻孔的气。叉着腰,“这屋子是我儿的。我是我儿的娘,我儿是楚戈,你说我是谁哩!”
秀娘笑着一声儿,“哈,笑话,你是楚戈的娘我咋从来就莫见过哩。”
沈氏迈着腿子上前,挽着袖子骂骂咧咧着,“你个小婆子……你这个不知得啥是啥的死女子……敢搁这和我说话,给我出去!”
秀娘听了也来气儿了,她掰着手指念叨着事儿,挨个戳指着沈氏他们,完了甩着胳膊指着门外直抖搂。
“你说自个儿是楚戈的娘,有你这么当娘的么,楚戈半个月前上山扭伤了脚你在么……楚安几天前掰包谷划伤了手你在么……小香儿昨个儿还搁这院里绊倒了,头磕着了一个大包,你要是个当娘的人儿你咋不在哩!”
“……(喘了口气)我是楚戈正儿八经的婆姨,这一家子磕着碰着了都是我在伺候着,我在心疼着,你有啥资格喊我出去,要出去的话也是你给我出去……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些个人儿,带上你们那些破烂玩意,全都给我滚~~~~”
秀娘起初没想发火,可是后面她越说着越来气儿了,特别还是当着楚戈的面儿,她一想到这些年楚戈是咋的一个人儿拉扯这弟妹的,她就是窝不住火了。
等着她气喘吁吁的嚎完这嗓子,从邻个儿忽的传来俩个声儿,“说的好!”
所有人儿回过瞅着,可邻个儿那俩人儿喊完这一句儿就闷莫声了,只有的一个男娃子的笑声……完了还有哭声儿。
“哈哈哈,爹娘,你俩咋捂的都不是自个儿的嘴……啊!娘,爹拿鞋拔子砸我,呜呜呜……”
“咳咳咳。”
这茬还是文氏先吭气儿了,她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儿都回过神来了,沈氏自知理亏,想着秀娘定是知得了,原先是她叫着楚戈自个儿出去过活的。
文氏挺着肚子,瞅着秀娘冷哼了声儿,对着楚戈说叨,“二弟啊,这小婆子说这是她的家,那她可是你媳妇儿了?”
楚戈听着文氏问话,虽说自个儿不稀得搭理她,可这是问叨秀娘的事哩。
他闷闷声的应了一句儿,“嗯。”
文氏呵呵笑了笑,“哟,敢情你家是公鸡抱窝,母鸡儿打鸣呢。”
秀娘听得不是味,瞅着她说叨,“以前听说你是搁大户出来的,今儿看着果真没错,二十来年儿窝着那闺房了,脑子都憋着傻了吧。”
文氏这茬也不恼着,只是说叨,“你这小嘴儿就叼吧,你家要不是母鸡儿打鸣,那为啥你家男人决定的事儿,要你来搀和哩,刚着二弟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们腾地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