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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莲无比遗憾的说道:“哎,许三叔要是早点投胎或者老侯爷多撑几个月就好了,到时候永定侯府的爵位还不知是谁的呢。”
柳氏倒是不以为然道:“丫头,你想的太天真,勋贵人家和咱们书香门第不同,书香门第弟子从小都是严加管教,也明白自己只有读书考科举这一条路可以走,科举相对公平,每个读书人都有机会往上爬,所以大多数还是听话上进的。”
“但是勋贵人家就不同,你想想,爵位只有一个,能坐上去的人享有尊贵的身份和禄米,他的子女、支持者也能鸡犬升天;败下来的人呢?从此只能依附爵爷、看人脸色生活了。勋贵子弟在科举上又不济,军界混得好一些又会被爵位之人猜忌挟制,不上不下的,窝囊的紧。”
“所以说,在巨大利益面前,人心算计、用意险恶、甚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也未可知啊。”
“这样说来,咱们府里还算清净的。不过,依您刚才的说法,那位以庶子身份承袭的永定侯似乎从中做了什么手脚?”睡莲吃着藕粉桂花糖糕,雪白的糖霜粘在她的下巴上,看起来颇为滑稽。
柳氏套出丝帕给睡莲擦去下巴上的糖霜,“如今你十岁整了,等明年出了七姑太太的孝期,就要踏入京城闺秀交际圈,有事情也该了解了,免得到时候说错话得罪人了都不晓得。”
“婶娘教训的是。”睡莲捧起淡黄色紫砂茶盅,满眼都是即将听到八卦猛料的兴奋。
柳氏的这套“子非鱼”紫砂茶具别具一格,茶壶和五个颜色不同的茶盅都是似鱼非鱼、非方非圆的造型,取“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之意。
睡莲爱不释手,曾经腆着脸求要这套茶具,柳氏说,这是先皇后亲手烧制的绝版,临终前赐给她当嫁妆的……。
睡莲当即禁口,再也不提此事。不过睡莲每次来拜访柳氏,柳氏都会取出这套宝贝茶具和睡莲分享,算是弥补吧。
在睡莲眼里,柳氏如同这套“子非鱼”茶具:神秘、大气、明明觉得其意境深不可测,可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去了解、去揣测。
柳氏捧着淡青色的茶盅沾了沾唇,说:“你要记住,物极反常必为妖,凡是看起来巧合的事情,里面几乎都有不为人道的□。”
“那永定侯太夫人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灵堂晕倒?”
“为何太夫人怀有二个多月的身孕却不自知?,嗯,女人一旦怀孕,初期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断了月信会不知晓?唉,你已经十岁了,这种事我不妨提前告诉你,女孩子到了十一二岁,可能就会葵水初潮……。”
柳氏细细解释了一番,说明应对措施。睡莲假装脸红,含羞带怯的听完了。
柳氏接着说道:
“为何老侯爷会突然一病不起,并很快撒手人寰?嗯——。”
柳氏顿了顿,看着睡莲一脸孩子气的模样,寻思自己该说不该说这种事,最后还是否了,含含糊糊道:“老侯爷若真有偌大的隐疾,太夫人不可能有孕的。”
睡莲懂了,柳氏是想说,若男人真的“不行”到那个地步,不太可能有生育能力吧。但太夫人确实有孕,所以老侯爷的身体还是好的,并不会的短短一两个月就吹灯拔蜡。
“婶娘的意思是,太夫人有孕,那个庶子担心一旦嫡子出生,他爵位不保,就弑父求富贵……。”
“嘘。”柳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自己觉得这个猜测比那么多巧合要靠谱的多。”
婶娘说的话很有道理啊,关键时刻,为求富贵放手一搏。睡莲说:“如果属实,那位永定侯太夫人是故意在灵堂晕倒的吧,她没有老侯爷庇护,担心庶子暗地下黑手,所以干脆当众演了一场戏,以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柳氏点头道:“永定侯太夫人是继室填房,十六岁的花样年纪嫁给了四十多岁的老侯爷——那个庶子比她年纪还大呢,已经成了气候,那里是她有手腕挟制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人生是一场悲剧。”
一枝梨花压海棠,那里会有好的结局呢。睡莲也感慨:难怪许三叔是那么个放荡不羁的人,上无父母管教,永定侯脑子被人挤了才会对这个嫡出的弟弟好吧。
如果弑父是真,那么这位许三叔能活蹦乱跳到现在,简直堪称奇迹啊!
柳氏和睡莲又说了会子话,话题基本是围绕着葵水初来后的处理方式、饮食禁忌等各种注意事项,柳氏不仅反复叮嘱,而且还要求睡莲复述出来!不能遗漏任何一项!
睡莲内心又是好一阵感动:这种生理启蒙原本是自己生母做的事情吧,生母不在了,但有婶娘在,没有跨不出去的槛……。
张嬷嬷挑着门帘进来,打断了睡莲的复述,张嬷嬷面有惊讶,说:“松鹤堂老太太那边遣了人来,说魏大舅给睡莲送了生辰礼物来了!还要见见九小姐!”
什么?魏大舅?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不是说自从魏大舅上门讨要妹妹嫁妆被赶出颜府后,从此颜魏两家再无来往了么?
这十岁生日过得忒戏剧化了,各色人等纷纷粉墨登场,这是唱得那出戏啊?!
睡莲惊诧无比,柳氏却像先知似的帮睡莲整了整鬓发,言谈自如,说:“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魏家是你正经舅家,能给你助力你就亲进些,没有助力你就疏远些。自是舅甥伦理不能忽视,免得惹人闲话说你不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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