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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舒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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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一喜,忙追问:“吃的什么点心,可还留着?”

    “是豌豆黄,”漱玉抢着答话:“是那日姨娘在碧云庵上香时,顺路在福瑞楼买的……”

    “秦姨娘去碧云庵上香?”舒沫心中一动,打断她:“几时的事?”

    “元宵节~”漱玉道:“上午十点去的,下午四点多回的府。”

    “吃剩的点心还在吗?”舒沫又问。

    寒玉摇了摇头,怯生生地道:“姨娘很生气,连碟子都摔了,还嚷嚷着要拆了福瑞楼……”

    “你可还记得元宵那日,除了碧云庵,秦姨娘还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舒沫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漱玉也是个水晶心肝的人,舒沫弯来绕去目的何在,她心知肚明。

    若是秦姨娘在,自然不敢泄半句口风。

    但秦姨娘即已命赴黄泉,她也成了无主之仆,在王府里无依无靠。

    再加上,王爷把丧事交给舒沫料理,虽未明说以后由她当家,也已充分彰显了她在睿王府的地位。

    此时不在舒沫面前立功表现,更待何时?

    漱玉毫不隐瞒,如实禀道:“世人都传碧云庵的主持妙慧师太精通岐黄之术,尤擅为妇人调经。姨娘去碧云庵,便是去求调经活血的偏方。上午听经,打坐,吃过斋饭后与主持妙慧大师说了一会话,拿着偏方回来,中途只在福瑞楼停了片刻,并未去过别处。”

    舒沫在京城住了几年,对这位妙慧师太的大名,也隐约有过耳闻。

    京里许多上流贵妇都喜欢找她,一则她是得道高尼;二则同为女人,一些不好对大夫说的症状,对着她便少了许多顾忌。

    按说,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医术高明的佛门弟子,开出的药应该没有问题。

    “姨娘,其实并不想要福妃的命,她只是没想到那药性会如此厉害……”漱玉壮着胆子,本想替秦姨娘说句公道话。

    话说了一半,想着人都已经死了,再来讨论是蓄意谋杀还是错手杀人,已没有多大意义,便讪讪地住了口。

    “药,是什么时候到福妃手上的?”虽已大概猜到,舒沫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十六的早上,姨娘带了药过去婉荷阁,与娘娘一番密谈,之后再没单独见过娘娘。”漱玉答得很是谨慎。

    当天晚上,福妃毒发身亡,显然药是秦姨娘在那时劝着福妃吃下,再无疑虑。

    舒沫默不吭声,低了头暗自思忖。

    秦姨娘若真想毒死福妃,大可直接命人购买砒霜,而不必亲自跑到碧云庵借烧香的名义求药。

    妙慧师太与福妃无怨无仇,自然也没必要因她坏了一世清名。

    必定是有人,暗中把妙慧师太的药调了包,同时在秦姨娘的点心里下了砒霜。

    如果夏侯烨对她的信任少上一分,出事之后封了出云阁,不许她任意走动;又或者她脑子没那么灵活,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清事实真相,洗脱自己的嫌疑……

    那么现在,她必定饱受质疑。

    那人好毒辣的计策!

    轻松地利用秦姨娘的妒意,除掉了福妃和秦姨娘,再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

    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妙计连环。

    表面看起来,若这条计策真的完全落实,得益最大的,就是祝姨娘了。

    事实,果真如此简单吗?

    正想得出神,忽听外面喧闹声起,伴着哀哀的哭声。

    寒玉急忙跑到窗边察看:“娘娘,祝姨娘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她呢,她就来了~”舒沫嘀咕一句,举步出了偏厅。

    祝姨娘站在院子里对着空棺哀哀泣诉:“姐姐生前百般要强,不料死后竟如此清冷……”

    忽地眼角余光瞥到舒沫出来,忙忙地抬起袖子拭了泪,侧过身施了一礼:“慧妃也在呢?”

    舒沫立在廊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祝姨娘来送秦姨娘?”

    俗话说,若要俏,三分孝。

    祝姨娘披了件貂鼠皮的斗篷,一身素衣素裙,在风雪里哭得梨花带雨,越发的娇怯温柔,我见犹怜。

    “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祝姨娘眼中微有不忿,话中绵里藏针:“我来送送她,总不为过吧?”

    舒沫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祝姨娘隔了整整一天才来灵前祭拜,的确好情谊。”

    祝姨娘神色不变,眼神却慢慢变得凌厉起来,冷冷一笑:“有人心狠手辣,奴婢不得不万分谨慎,以免死得不明不白。”

    “你说谁呢?”绿柳本来吐得头昏眼花,软软地蹲在墙角,听了这话,气得跳起来。

    “谁心狠手辣,我便说谁。”祝姨娘哪里怕她,不紧不慢地反击。

    “我们小姐清清白白,那日当着太妃的面,如梅已说得清清楚楚,秦姨娘和福妃害人不成反害己,活该送了性命!”绿柳掐了腰,尖嚷。

    祝姨娘眼泛冷笑,语气温柔:“这世上,贼喊捉贼的人,比比皆是。通敌卖—国都做得出来,收买一个丫头,又有何难?”

    “你!”绿柳气得发抖。

    “若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心虚?”祝姨娘轻笑,居然有些愉悦。

    舒沫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一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做过,何需在乎那些是非之人,在背后恶意中伤,蜚短流长?”

    “你~”这下,换祝姨娘噎着哑口无言,柔美的脸宠,愤怒地扭曲起来。

    停了许久,恨声道:“别以为仗着一点聪明机巧,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想赶尽杀绝,独霸王爷的宠爱。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祝姨娘扔下一句场面话,转身就走,恰好在院门前与立夏迎面相遇。

    立夏见了,堆了笑:“祝姨娘……”

    不料,祝姨娘将头一昂,重重地“哼”一声,理也不理她,径自扬长而去。

    立夏深感莫名,带着两名婆子跨进内院:“小姐,装殓的婆子带来了~”

    舒沫吩咐:“叫进来~”

    两名婆子进来,远远地停在廊下,给舒沫见礼:“奴才参见慧妃娘娘~”

    “你们要好生服侍秦姨娘,不得怠慢,失了体面。”舒沫道。

    “是~”两人躬身称是。

    “谢娘娘~”寒玉称了谢,把两人领进上房。

    “我刚刚在门口碰到祝姨娘,叫她也不理,发生什么事了吗?”立夏过去压低了声音问绿柳。

    “疯狗乱咬人罢了,不必理会。”绿柳冷笑一声。

    “她怀疑我,这很正常。”舒沫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怀疑?”绿柳一愣,追出来:“凭什么!”

    舒沫心情抑郁,闷不吭声,低头疾走。

    目前的情况,福妃和秦姨娘之死,表面看起来,得益最大的人是她。

    就凭这一点,就值得很多人怀疑了。

    有如梅的证词又如何?正如祝姨娘所说,收买一个丫头有何难?

    她是个家生子,老子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的命都捏在主子的手心里,若是王爷心存偏坦,她哪敢违抗?

    不止祝姨娘,绝大多数人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凭什么呀?”绿柳勿自不服,气呼呼地道:“有太妃在场,如梅的证词,还证明不了小姐的清白?”

    立夏见她情绪不好,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嚷嚷了。

    “小婶~”忽听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舒沫回头,颜若雪一脸惊喜地从花园小径上转了出来:“我正想着你呢~”

    “太子妃来了?”舒沫停下来,笑着打招呼。

    颜若雪走过来,停在她身前几步,上下打量:“小婶,你没事吧?”

    舒沫讶然反问:“我有什么事?”

    颜若雪这才惊觉唐突,颊上飞了红晕,不好意思地垂了头:“大家都很担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舒沫挑眉:“大家?”

    “我们,事先也没约定,只是刚好遇上了……”颜若雪说着,缓缓转身。

    舒沫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夏侯熠,夏侯玺,邵惟明等都站在花园小径上,朝她微笑。

    沈素心紧紧地站在夏侯熠的身侧,冷淡而防备地盯着舒沫,眼里浮着讥诮。

    “你们是去见太妃的吧?”舒沫不以为然,转了头不再看她。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颜若雪微笑着,压低了声音飞快地道:“我,是专程来看小婶的。”

    舒沫心中一暖,伸手拥住了她的肩:“谢谢~”

    颜若雪显然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瞬间红透了耳根,粉颈低垂,捏着衣带,小小声地道:“只有小婶,真心把我当朋友。”

    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正面对自己的情郎。

    舒沫略感好笑,不着痕迹地放开她的肩:“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小婶不跟我们一起去吗?”颜若雪微感失望。

    “我还有事。”舒沫婉转拒绝。

    颜若雪也隐约听过她跟沈素心的那段公案,倒也不敢勉强,只得很是遗憾地放开她:“那,我们只能等葬礼后再见了?”

    “这倒不然,”舒沫莞尔一笑,慢吞吞地道:“若你看完太妃还有时间,又有兴趣,可以来出云阁小坐片刻。”

    “有有有!”颜若雪眼睛一亮,猛地点头:“时间有的是,小婶可一定要等我。”

    “嗯~”舒沫点头。

    颜若雪便离了她,回到夏候玺身边。

    “慧妃不陪大家一起去?”夏侯玺微感诧异。

    颜若雪仰了脸看他,笑道:“人太多也说不了几句话,我跟小婶另约了时间单独会面。”

    “算她有自知之明!”沈素心轻哼一声。

    夏侯熠眉心微蹙,淡淡地喝止:“素心!”

    沈素心自觉下不来台,脸上阵青阵红,连退了两步,不甘心地反驳:“她连福妃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如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你竟然还护着她?”

    “闭嘴!”夏候熠怒了,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低声怒吼:“你怎知是她害死福妃?是亲眼所见,还是有证据证明,又或者是有人指证?”

    沈素心不料他竟当众发怒,美眸中珠泪盈盈,摇摇欲坠:“要什么证据?明眼人一眼即知,就是她做的!”

    邵惟明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冷不热地道:“高贵的世子妃娘娘,你现在正当众指认慧妃犯下杀人大罪。几条人命,竟然连证据都不需要,随便判处。果然,好威风呀!”

    沈素心被他捉了话柄,俏脸由白转红:“我没跟你说话~”

    夏侯熠俊脸一沉:“你是来吊唁的,还是来闹事的?要吵,回去再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骂完,不再理她,摔开众人大步离开。

    沈素心几曾受过这种羞辱,当场呆若木鸡。

    “幸亏那番话没给睿王听到,不然……”邵惟明摇了摇头,提步追了上去:“熠,等等我。”

    “听到又怎样,我说的是事实!”沈素心又羞又恼,泪水滚滚而落,嚷道:“大不了,他把我杀了!左右,他杀人如麻,不少我一个!”

    夏侯玺很是尴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颜若雪轻叹一声,劝:“素心,你何苦非要跟小婶为敌?”

    “岂是我非要与她做对?”沈素心凄然道:“是她一直阴魂不散,挤在我和熠之间!”

    自从有了舒沫,她的生活全乱套了,夫妻感情更是一落千丈。

    夏侯熠虽绝口不提她的名字,却无时无刻不在思慕着她。

    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舒沫的影子,无所不在,如水遇隙,无孔不入地侵扰着她的生活。

    世上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变化?

    颜若雪眼带同情,小小声地道:“那,也不该怪小婶。她,也不想的~”

    沈素心家世优渥,又有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之称,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捧在手心,听着各种逢迎奉承的话长大,养成心高气傲的性子。

    她如何甘心,被另一个女子比下去?

    更何况,舒沫不论是从家境,身世,外貌,脾气……哪一个方面来讲,都逊她不止一筹。

    “是呀,”夏侯玺小心地劝了一句:“在我看来,七叔跟小婶的感情,很好~”

    别的不说,福妃一尸两命,秦姨娘也离奇暴毙——虽说,睿王府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病,但个中内情,谁也说不清。

    且不论事实真相如何,至少表面看来,目前最大嫌疑的是慧妃。

    以夏侯烨多疑的性子,竟然在此时委以慧妃重任,个中缘由耐人寻味。

    “若非她存心勾—引,熠也不至于此!”沈素心固执地道。

    “照你这么说,”颜若雪心中不快,忍不住刺她一句:“小偷窃了花瓶,不能怪小偷无德,倒是花瓶不该如此名贵美丽,招人觊觎了?”

    “那是自然!”沈素心羞恼成怒,脱口反驳:“你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这话一出,连夏侯玺也不禁皱起了眉。

    颜若雪却按不住愤怒之情,冷笑道:“那,睿王是否应该效法虞叔割爱,把花瓶献出来,以保平安呢?”

    若果真如此,她怕比现在痛苦一百倍,更加生不如死吧?

    沈素心一时语塞,默了片刻,涨红了脸,怒冲冲地道:“谁不知你与她是一伙的?我,我懒得跟你说!”

    颜若雪凝着她的背影连连摇头:“妒忌,真的可以让女人变得面目全非。”

    这哪里还是京中人人交口称赞的那个有着绝世风姿,知书达礼,如空谷幽兰的清雅女子?

    夏侯玺不赞同地道:“她在气头上,你何必拿话激她?”

    “就是因为大家都纵着她,这才惯出她不可一世的性子。”颜若雪不以为然,淡淡地道:“也是时候,有人出面给她当头棒喝,令她迷途知返了。”

    “咦,”夏侯玺诧异地看她一眼,语带惊奇:“你几时,言谈间变得这么自信了?”

    颜若雪脸一红,不安地捏了衣角:“不,不好吗?”

    “不是,”夏侯玺摇头,微微一笑:“你是太子妃,迟早有一天要母仪天下,这点气势,是该有的。”

    “这也不算什么气势~”颜若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不过是相较以前,敢讲几句实话而已。”

    “我只是好奇,”夏侯玺话锋一转:“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了?”

    “我也不知道,”颜若雪沉吟片刻,不好意思地道:“或许,受了小婶的影响?”

    这是舒沫最教她羡慕的地方——永远淡定自如,自信从容。

    “看来,我要多带你到睿王府来几回了?”夏侯玺哈哈一笑。

    “我求之不得~”颜若雪说着,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走吧,见过太妃,还要去看小婶呢~”

    沈素心负了气,在花园中疾冲。

    睿王府她来得少,且每次都有仆妇引领,这时气怒之下也不辩方向,胡乱闯了一阵,停下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怡清殿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她粉面含怒,停下来叱喝。

    雀儿是第一次来,王府花园里又大,跟康亲王府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加上这几日雪下得甚大,到处银装素裹,一时之间,哪里辩得方向清?

    “奴婢这就找人打听~”雀儿说着,忙踮起脚尖四处瞭望。

    偏偏府中下人,绝大多数被派到前面帮忙,花园里少有人走动,一时间找不到人来问。

    “蠢材!”沈素心本就郁了一肚子气,这时越发恼怒,叱道:“杵在这里发愣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人?”

    “是~”雀儿忍了羞,急忙跑走了。

    “小姐,”灵儿殷勤地道:“湖心有座石亭,不如到里面稍事休息,避避风吧?”

    沈素心无名火起,一指戳上她的额头:“湖面风大,你想冻死我不成?”

    “小姐息怒,”灵儿忙跪地求道:“奴婢愚笨,想得不周。”

    “哟,大冷的天,谁这么大的火气呀?”忽听一道娇柔的嗓子伴着环佩叮当之声响起。

    沈素心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从假山后,袅袅婷婷步出一个美人,下巴尖尖,五官秀美如画,两道潋水修眉蕴波含情,樱唇轻扬,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哎呀~”沈素心全无防备,冷不丁跟她打个照面,惊得魂飞魄散:“鬼,鬼呀……”

    若不是灵儿眼明手快,从旁扶了她一把,几乎就要跌倒在地。

    “大胆!”灵儿并未见过薛凝香,见沈素心吓得脸色发白,当即大喝一声:“来者何人?见了康亲王世子妃,还敢不跪,竟然装神弄鬼?”

    祝秋芙假装吃了一惊,急忙曲了膝,盈盈一拜:“奴婢祝秋芙,参见世子妃娘娘。”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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