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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起来,他顺手接了,是陈巍:“正则?”
苏正则有些低沉:“嗯。”
“检查结果出来了,药片不是异搏定是洋地黄,医生没给你爷爷开过这个药。”
“哦。”
“对大部分心脏病患者来说,异搏定和洋地黄药效类似彼此可替代,但针对肥厚性心脏病患者,长期吃这个药,会有不良反应,严重者会导致死亡。”
苏正则又低低“嗯”了声。
他这样心不在焉,话筒那边陈巍有些疑心,却也不知如何应对,暗叹一回,才又沉声道:“正则,王承孚出来了。”
“我知道了。”
电话未挂,萧阿姨过来敲敲门,玻璃缓缓落下,她刚要开口,他已沉默点头,示意自己已明白了。
萧阿姨只好讷讷退开。
门口一群人眼睁睁瞧着裴樱上了出租,无可奈何,正欲拦车追截。苏正则已缓缓从门内踱出,几个黑衣人号称特种兵出身,悻悻不已,不知如何交差。
苏正则走出路口,瞧着那绝尘的出租车,朝身后摆摆手,道:“你们散了吧。钱我会打到你们公司账户。”
为首的黑衣人心有不甘,就算走了,未必追不上,萧阿姨扯扯他衣袖,使个眼色。
人群散尽,苏正则这才回神,缓缓朝病房走去。
萧阿姨正在里头收拾,苏正则推开门,瞧着她忙碌的背影:“你也走吧,这几天辛苦了,工资我会让秘书打你卡上。”
萧阿姨将裴樱一件衬衣挂起来,搓了搓手,没看管好人,有些过意不去。
苏正则冲她摆摆手:“回去吧,明天也不用来了。”
他一脸落寞,萧阿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那……那我就先走了。”
苏正则走到窗前,瞧着窗外树下那辆路虎车,点点头:“好。”
萧阿姨默默退出去替他带上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神,望着衣帽架上那件衬衫,扬手握住衬衫下摆,指尖轻轻摩挲。发现上头沾着根极细的发丝,忽而想起有一次在猪栏檐下,他扯了她的发梢,她满脸通红。
忍不住取下那根发丝,对着窗户外的光亮看了看,忽而笑起来,眼眶却浮动泪光。
晚上苏正则没走,搬来好几瓶洋酒,坐在病房飘窗上瞧着楼下路虎车发呆。
时而想起她在里头待了十年,有些难过。又想起,那些年自己在做什么?
眼前浮过一帧帧画面:在上牛村出了捉奸事之后,暮色四合,她一个人站在岗上,冷风吹得衣袂翻飞,她一脸萧瑟,不敢回村。
雷雨交加的夜里,她虚脱在荒凉的桥头,无人惦念。
还有那时候,她求他去警察局救张医师,半夜三更被他轰出来,更深路寂,暗夜无边,她伶仃瘦弱往黑暗里独去,低血糖发作却还在逞强。
以后也许还会有不少这种时候,雷雨交加的夜晚,风雨肆虐,是否有人为她留一盏灯撑一把伞;广告牌被吹翻的大风天,是否有紧紧拥抱她的人。想着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有些酸楚,想着给她遮风挡雨的不是自己,又有些难过。
十几岁,她在李家为顾怀恩受尽委屈,他却潇洒恣意,为个女人一掷千金。
十八岁,自己在英国斗鸡走马,好不畅快;她十八岁却在牢里开启惨淡青春。
人生漫长,定然还会有数不清的这种时候,寂寞天地间,谁会成为她的大英雄?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半梦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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