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济生正站在博古架前擦拭着他的花瓶,给刚进来的客人一个背影,这显然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王福生在背后观察着他的这位大师伯,夏济生身材高大,头发有些花白了,发至齐耳,身穿黑色唐装,这样的打扮如今只是流行在中医和从事书画行业的人身上。
夏济生端着手中的瓷瓶,从瓷瓶上的反光已经能够看到客人来到自己的身后,不过他仍然没有及时回头,淡然道:“来了!”
苏乐看到这货莫测高深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阵反感,装逼装成这样实在是太明显了,真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要求你?
王福生本想说话,苏乐却用眼神制止了他,回应道:“来老半天了,见夏先生一面真是不容易。”
夏济生将花瓶小心放下,缓缓转过身来,微笑望着这两位年轻人,从他们之中认出苏乐并不难,苏家的事情最近在申海闹得很是轰动,夏济生关心的不是江湖事,疲门虽然曾经是江湖八门之一,可随着时代的发展,疲门与江湖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如今大行其道的西医几乎和疲门没有了任何牵扯,中医这两年式微也是不争的事实,并非是因为中不如西,而是因为中医在传艺授业方面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从而导致许许多多的奥妙医术在岁月的长河中失传。夏济生虽然是王修良的大徒弟,可是他也无法尽得王修良的真传。
夏济生微笑颔首道:“苏先生,久仰久仰,快请坐,不知找夏某有何见教?”
苏乐和王福生在红木沙发上坐下了,夏济生坐在单人位上,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他向梁财道:“上茶!”
虽然夏济生始终带着笑容,可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孤高和傲气还是不免流露出来,苏乐这次前来的目的原本是为了陪同王福生,压根没准备找夏济生看病,可看到夏济生的这种态度,苏乐心中不免产生了恶作剧的念头,他故意道:“找夏先生当然是为了瞧病。”
夏济生心说无论你家里多有钱,到最后还不是有求于我?到底是年轻,有求于人,必礼下于人的道理都不懂得,居然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说风凉话,夏济生淡然道:“苏先生可能不知道我的习惯,我现在每天最多只为一个人诊病。”
苏乐道:“夏先生诊金多少?”
夏济生道:“不是诊金的问题。”他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客厅,风轻云淡道:“到了我这种年纪,金钱在我眼中早已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苏乐故意叹了口气道:“这么说,夏先生是要拒绝我这样一个病人了。”
夏济生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观察苏乐,虽然他没为苏乐诊脉,可是在他眼中苏乐并不像一个病人,认为苏乐十有**是在消遣自己,夏济生微笑道:“苏先生见谅,很多人说我拘泥不化,定下来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梁财,你帮我看看,能帮苏先生约到几号?”
梁财拿起一个预约挂号的本字翻了翻,脸上明显写满了得色,心说你丫对我不敬,最后还不是得犯在我的手上?他低声道:“师父,排期已经到明年六月了。”
苏乐还没有说话,王福生有些忍不住了,他正色道:“为医者必先具佛心,先医己心,而后医人,如果病人得了急症,连一刻都不能等,更何况七个月之久?您这样做根本就是推诿!”
夏济生听到他的这句话,脸色勃然一变,冷哼了一声道:“年轻人,你在教训我吗?”夏济生在申海也算得上是有些身份有些地位的人,他一向自视甚高,今天被一个毛头小伙子当面斥责,面子自然过意不去,发火也是再正常不过。
王福生性情耿直,他回敬道:“不敢,就算教训也轮不到我,我只是好奇夏先生学医的时候,尊师难道都是这样教你的?”
夏济生一向自视甚高,听到这个毛头小子竟然将自己的师父抬出来教训自己,心中自然是勃然大怒,他的手重重在茶几上拍了一下,厉声道:“梁财,送客!”
王福生拿出爷爷托他带来的信,放在茶几上,起身道:“不用送,我自己走!”他原本对这位师伯抱有相当的尊敬,可今天的所见实在是让王福生失望透顶。
苏乐却没有急着站起身来,伸手拉住王福生道:“福生哥,不急,等夏先生看完信再走!”苏乐是存心想看看夏济生看完这封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