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他给我弄走!气死我!”
宋氏听见父子二人的咆哮声急忙出来,见杜老爷气的面色苍白双手发抖,急忙给他倒了杯茶水“何必跟他生气,他还是小,还没定性子,要是实在不想娶……”
杜老爷怒道:“小?眼看着都二十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他都会爬了。都是你给贯的!慈母多败儿,你也不许去祠堂看他,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毅力!”
宋氏被他骂得讪讪:“好好,我不去看他,你别气坏了身子,倒是跟盐商结亲我也不太看好,先不说这盐商势大,将来我儿会被欺压,再来……这几日听说上面派人来查办盐商了,我觉得这亲事还得缓缓。”
杜老爷听她一说也平静下来,当初只想着双方的利益,在饭局上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嘴,盐商之女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既然他们有意结亲,杜若恒也乐见其成。
只是上面派人来查盐商……虽说前几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大部分官员来到江州不是让银子收买便是被上面的人压制住根本无法翻身,这次不同,据说十二王爷也跟着一同来了,怕是要有一番大变动了。不结也罢,先坐观其变,万一盐商真栽进去了,可别牵扯到他们才好。商人重利,即便再好的关系,到时候也是各自为战了。
***
客栈里,凤轩见完自己的小徒弟又悄悄溜走。入夜几个暗卫进了客栈,把这段时间在江州调查的内容告知了张睿和周隐二人。
原来这江州知府真如所见那般,吃穿用度从来都是特别简单,但有没有受贿银两这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就是这吴泽峰虽与右丞李潜有联系,但并不密切,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送些江州特产而已,平日很少有书信往来。
张睿听完不由的陷入沉思,这不科学啊,按说这吴泽峰是李潜提拔起来的,本应该为李潜效力才对,可按这几个暗卫的说法来看,这吴泽峰似乎并未对谁效忠,或许这只是表面上看,实际其中另有隐情?
周隐捏捏鼻子道:“继续查探,顺便查查江州这几户大盐商。”暗卫抱拳起身退了出去。
张睿:“今日恐怕吴知府就会把这几年盐商的税收账薄呈上来,有得忙活了。”
周隐道:“这几年盐商税收锐减跟大皇子脱不了干系这是肯定的,但若要单从账薄上查肯定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睿叹气:“就是这么说,前两任彻查江州的大人一个辞官,一个已经死了,谁知还有什么等着我呢。”
周隐拍拍他道:“有我在,他们不敢太过放肆。”
果然下午吴泽峰便带人把江州这两年的税收账薄呈了上来,足足二十本,每本都有三寸厚。单看这账薄也至少花十天半个月。
张睿道:“吴大人费心了,这账薄放在客栈里恐怕会有破损,不如你先带回去,我何时用何时再去你那看。”
吴泽峰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道:“那下官就先带回去,大人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张睿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告退出去,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头紧锁道:“我还真是看不出这吴泽峰到底有何打算了。”
周隐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着吴泽峰是不是压根就不是大皇子的人?”
“周隐,周隐?”
周隐:“啊?……嗯。”
张睿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隐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京都的事来了,也不知皇兄龙体如何了。”
张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上次我进宫时,在皇上的书房闻到一股异味,这味道与炮竹的味道相似……”
周隐道:“皇上炼丹本就用火,这味道相似也没什么吧。”
张睿心中道:那是硫磺啊!吃了会中毒的。可又不知怎么说,算了反正自己官低言轻,就算真的告诉了皇上,皇上也未必会信。
“刚刚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周隐:“什么怎么样?”
张睿:“我觉得……这吴泽峰可能不算大皇子的人。”
周隐端起茶杯刚想喝,见杯中已经空了便放下道:“为何怎么说?”
张睿皱眉:“你看他虽被李潜提拔起来,可与李潜并无密切的往来,恐怕他私底下与别人另有交往,否则他也不可能稳坐在江州知府这把交椅上。”
周隐点点头:“有道理,可万一这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手段呢?或许应该仔细查查这江州知府才好。”
张睿:“唔,的确应该如此,可能是我多虑了。”
周隐道:“不如我们出去转转,这几日你思虑太重,小心累坏身子。”
张睿笑道:“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江州的风土人情。”说罢二人换了身衣服走上街去。
江州与通州不同,热闹不说,这里民风开发,街上有不少良家女子身穿襦裙,头戴布花三三两两的走在街头,若是看见了如意郎君,还颇热情的抛媚眼。
周隐和张睿走在街上,两人一身绯色,一身玉色。皆是翩翩公子,容貌上层,惹得不少姑娘芳心萌动,目光直灼灼的盯着二人,仿佛要把他俩生吞活剥了,甚是露骨。
张睿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摸通红的耳朵在周隐身边悄声道:“这些人怎么一直看着咱俩?”
周隐笑笑道:“怕是被本王的美貌折服了吧。”
张睿干笑两声道:“还真是大言不惭。”
周隐伸手环住他的腰,顿时身上的视线骤减……
不少女子失落的甩着帕子离开,还有的交头接耳道:“原以为是两个俊俏的小郎君,没想到居然是断袖,真是可惜了……”张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两人走到一家卖盐的商铺里,铺子里只有两个小厮,不见掌柜的。
张睿道:“这位小哥,这盐怎么卖的?”
小厮道:“八十文一两。”
张睿惊讶道:“这么贵?”
恰巧旁边同来个买盐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一听道:“贵能怎么办,贵也得吃啊,头十年前这一两盐才六十文钱,到如今这是涨了二十文,就快吃不起盐喽。”
小厮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大钱,拿住草纸把称好的盐包裹上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接过盐放进篮子里,颤悠悠的离开。
张睿和周隐对视一眼起身追上那老太太道:“大娘,我们想问您点事成吗?”
老太太急忙捂着箩筐惊疑的看着两人道:“你们想干啥!我可告诉你俩,我儿子是官差,你们若是敢打我盐的主意,我让我儿子把你俩抓走!”
张睿笑道:“大娘您误会了,我们只不过想问问您去年和前年的盐价。”
老太太道:“问着个做什么?”
张睿从袖中掏出一枚银裸子递给她道:“就是打听打听。”
老太太一看手里的银子再看看二人道:“那,你问吧,我要是知道都会告诉你俩。”
三人寻了一处茶馆,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抱着篮子拘谨的四处张望。
张睿道:“大娘,这盐去年多少钱一两?”
老太太思索一番道:“去年是七十八个大钱一两。”
张睿有道:“前年呢?”
“七十六个大钱。”
再上数三年,皆是每年均涨两个大钱,两个大钱或许听着不多,可若是细算起来,一两盐是两个大钱,一斤便是二十个大钱,一石便是一两二钱银子,江州盐商每年要卖出几十万石盐,这可就不是几个大钱的利润了。那这么些银子究竟到了谁的手里……
问过后两人离开茶馆,那老太太见两人走了,急忙把银子收好,心下道:也不知这两人是做什么的,居然一出手就是银子,反正自己占到便宜倒是把买盐的钱补回来了。挎着小篮子匆匆回家。
出了茶楼并未直接回客栈,而是继续在外面逛了一圈,夜幕降临,街上渐渐升起灯火,沿着江边走了一道,见停着不少画舫,画舫丝竹鸣响,隐隐能见到身着单薄的女子在上面走来走去。
两人站在江边看了一会,张睿道:“若想查出这盐商的问题,似乎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答案。”
周隐眼前一亮,伸出手指点点脑袋道:“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跟我来!”说着拉着张睿朝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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