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的时候,孙尚香红着双眼来找刘辩:“我兄长想见你!”
看到孙尚香一双眼眶又红又肿,刘辩突然就意识到了他们兄妹的谈话内容,心情沉重的问了一声:“劝不了么?”
孙尚香没有回答,只是悲伤的点点头,瞬间泪如雨下。
刘辩在前,孙尚香在后,披着清晨的曙光来到了孙策所在的帐篷。
“孙伯符,何苦如此?朕都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你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刘辩背负双手,望着面容憔悴的孙策,诚挚的劝了一句。
孙策跪坐在桌案后面,面色如霜,向着刘辩拱手一礼:“刘辩,你算得上大丈夫,配得上天子之位,输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还是那句话,有人求生,有人求名,对我孙策来说,苟且偷生比死了还要痛苦,你若是豪杰,我相信你能理解孙策心中所想!”
“朕——能理解!”刘辩叹息一声。
孙策双目微闭,颔首致谢:“我孙策既然被称作小霸王,就不能辱没霸王之名!项藉垓下突破重围,尚且无颜见江东父老,自刎于乌江边上;况且我孙策被俘,又有何面目立于世上?若是霸王向刘邦俯首称臣,三叩九拜,那还是霸王么?大丈夫在世,赢得起也要输得起,死有何惧?对我孙策来说,赐我一死就是最大恩泽!”
“兄长!”孙尚香唤一声兄长,泣不成声。
而孙策依旧傲然跪坐,沉声道:“尚香啊,兄长在这里告诉你一声,什么杀父之仇,什么灭族之恨,那都是假的,我们孙家就是为了与刘家争霸天下!兄长输了,我愿赌服输,死而无怨!自今日起我们孙家与刘家的仇恨一笔勾销,再也无仇无怨,你记住了么?”
孙尚香泪流满面的点头:“兄长,我记在心里了!”
孙策从地上站了起来,与刘辩对望一眼:“你是个英雄豪杰,我相信不需我赘言,你一定会善待尚香,是么?”
刘辩颔首:“朕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欺辱令妹!”
“甚好!”孙策满脸欣慰的点点头,“襄阳北城楼高十五丈,我想那里会是我最后的归宿,请陛下成全!”
“朕送你一程!”刘辩同样面色如霜,吐出了一句话。
孙策仰天大笑:“哈哈……临死之前被对手送上黄泉,我孙策死得其所!”
“请!”刘辩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兄长!”孙尚香忽然无力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孙策却是一脸决绝的迈步走出了帐篷,只留下一个笼罩在曙光里的背影:“香儿,记住兄长今日所说的话,兄长在天之灵会护佑你的!”
“兄长……你会一直活在香儿的心里!”
孙尚香无助的哭倒在地,这一刻感觉到如此无助,最爱自己的兄长就要弃自己而去,而自己无法劝阻,也不能劝阻。
看到天子竟然与孙策并肩走向襄阳城,一名御林军校尉慌忙追了上来:“陛下?”
刘辩挥手:“任何人都不要跟着,朕送孙伯符一程!”
黎明前的曙光洒下来,落在并肩而行的孙策与刘辩身上,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这一刻竟然仿佛一对挚友,而不是曾经不共戴天的仇人。
两人一起并肩穿过满目疮痍,人来人往的襄阳城,一直向北走到了襄阳北城楼脚下。
虽然一路上有不少武将一脸诧异的表示对天子安危的担忧,但都被刘辩微笑着示意噤声,就这样并肩走到了襄阳北城楼脚下。
襄阳北城墙高八丈,城楼三层,重重叠叠,飞檐翘角,高七丈有余。坐落在绵延数十里的城墙之上,虎踞龙盘,傲视滔滔汉水,气势雄伟。
刘辩与孙策拾阶而上,一起登上了襄阳城楼。
江风吹来,衣袂猎猎作响,青丝飞扬。
孙策站到城楼边沿对着襄阳的青石街道,肃声道:“输在你手下我孙策心服口服,我死而无怨!你能够成全孙策之名,我感激涕零,本应该替你招降旧部,但我不会!”
“朕理解!”
刘辩与孙策背身而立,负手站在城楼的另一侧,俯视着脚下的滔滔江水。任你英雄豪杰,总要化作过眼云烟,犹如这滔滔江水,东流入海!
“这世上即便没有我孙策,也会有张策、王策,一个帝王应该凭自己的双手扫平天下,这样后人才会记得住你的丰功伟绩。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来说,能有机会问鼎天下,就要去尝试,虽然我孙策输了,但死得其所。如果重生一次,我依然会选择与你一战,轰轰烈烈的死去,远胜浑浑噩噩的活着!”
话音落下,孙策纵身一跃,如同大鸟一样从十五丈高的城楼上坠落。
刘辩唯有叹息一声:“不辱霸王之名,厚葬!”
地震过后,气温骤降,寒风凛冽。
襄阳城南的旷野多了一座新坟,墓碑正对着孙策的故乡吴郡。一抔黄土,就是小霸王的埋骨之所。
孙尚香一身缟素跪在坟前默默的烧着冥纸,兄长的话记在心中,眼泪已经不会再流下,这一刻孙尚香心中不再有任何怨恨。
张任亲手埋葬了孙策,对着墓碑行吊唁之礼,趁人不备一头撞死在墓碑之前,奄奄一息之际面露笑容:“能全忠义之名,死得其所,幸甚幸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