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拍点大制作的片子,就算是烂片,也是资历的证明。
就好像赵易,已经有几部经典电影傍身,他再怎么拍烂片,导演圈里第一把交椅总是他的。换句话说,像陆赫这种年纪太轻的导演,都不敢拍烂片,因为根基不稳,年少盛名,多少双眼睛盯着,一点错误都犯不得。上次他电影里一个穿帮镜头,被人从去年贺岁档开始,一直说到现在,还有影评人口诛笔伐,草木皆兵,怪不得他对《匹夫》要求这样高,是想明年和赵易的《吕不韦》硬碰硬,打个翻身仗了。
涂遥带“工伤”,休“病假”,伤了脸,哪都去不了,早上八点我叫他起床,看着他洗脸,小屁孩愈合能力就是好,一夜过去,青紫色都褪了,颜色沉了下去,估计再两天就能褪光了。
“大叔,今天也不能出门?”漱口的时候,涂遥睡眼惺忪问我。
“现在这样还不能见媒体。”我趁他弯腰,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怎么,你想说什么?”
他站在镜子前面,半张脸贴着纱布,但眼角仍然挑得惊心动魄,墨黑睫毛扇子一样,在镜子里对着我笑:“大叔,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看书,做应援计划……”我本能地感觉了不安定的苗头,赶紧贿赂他:“对了,我得去问问酒店的人,厨房能不能开火,你脸上有伤,该炖黑鱼汤给你喝。”
涂遥拿毛巾抹去泡沫,露出淡红色薄唇,嘴角翘得这样好看:“大叔,我带你出去玩吧……”
“去哪玩?”
“就到处转转。”他转过身来,墨黑睫毛几乎撞进我眼睛里,眼睛里光彩看得人目眩:“我可以带口罩的,我们从后门下去……”
“不是这么简单吧……”我抵抗住了他的攻势,狐疑看着他。
他笑了起来。
“大叔,”他揽住我肩膀,大半个身体悬在我身上,声音里带上软糯鼻音:“我就是想骑车带着大叔去兜风……”
“骑车,骑重型机车?”我顿时警觉起来:“想都别想。”
“大叔……”
“没用没用,别拖着我,我要去看书了……”
“好吧。”他露出失望神情,垂头丧气,腰都塌下去:“既然大叔这么不喜欢……”
我满心以为他会就这样算了,心里还在讶异他怎么这么好说话,结果脚下一晃,这小混蛋直接抓着我的腰把我扛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我悬在空中,没东西可抓,给了他的光头一个爆栗子,他痛呼一声,在光头被敲成和尚头之前把我扔到了沙发上。
“你十九岁了,能不能成熟点,你以为你是个小孩吗?”我一边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骂,涂遥趁我爬到一半,在我身上一推,我又跌坐在沙发里,他大笑,一把按住我:“哈,我抓住你了。”
“我只数三个数……”面对这精力过剩的小混蛋,我深知智取才是正确的决定:“数完你还不松手,我就把你送回S城去疤。三,”
“大叔不会的。”他胸有成竹。
“二。”
“我不想呆在酒店,好无聊……”他皱起整张脸装可怜,趴在沙发边上:“我快闷死了!心情不好也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一。”
“我只开一小段路可不可以?”他一脸可怜巴巴:“我不骑摩托,开小车,行不行?”
他眼神这样干净,表情这样可怜,我几乎就要以为他是真的天真了。
但是,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了。
如他所说,这世界上,真正的天真,和毫无保留的善良,从来都不能存活下来。留下来的,大都是经过层层的武装和防备。
只要看起来干净美好,已经这样难得。
我想,有时候,人没必要活得那么清楚。
别人总是跟你说,现在你要怎样怎样,不然你未来就会后悔莫及。好像你今天的随心所欲,会为未来埋下天大的祸根。
我们为了未来的忧患而草木皆兵,而压抑自己的心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却忘了,现在的日子,和未来的日子一样,都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它们其实一样的重要。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牺牲你现在的生活,把现在活得苦不堪言,什么都不敢想,不敢做,又有什么意思。
我想我看不到未来那么远了。
左不过是一个孤独终老结局,在小院子里种着花,看看书,晒晒太阳。
现在再怎么提防,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稍微放松一点,只要底线还在,总不会出什么大事。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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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你只能开两个小时,午饭之前我们必须回来,要戴口罩,不能和人打招呼,不能乱说话,不能吸引别人注意力,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听我指挥,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有着墨黑眼睛的小青年勾住我脖颈,笑得眼弯弯:“大叔,我们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亲儿子?十九岁的小孩?大叔,你真是图样图森破,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