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现下是军师,一行往皇宫侧门东烨门而去,皇宫各城门都有人在堵塞门口,东烨门也不例外,一行人到了门下,有百十名内城防司衙门的人围堵着门口,李糜率众一冲而上,以蓄势待发围杀措手不及,内城防司衙门的兵叫嚣的凶,战斗力寥寥,尤其是在以少打多之时,眼看不敌,撂下一地尸体,剩下十几人遁逃报信去了。
“其余宫门禁闭,留东烨门大开,诱敌而入,速去将详情回禀于陛下。”刘愈骑马穿宫门而入,边策马边吩咐。皇宫的规矩,任何人入宫都要下马,但现下已不是顾及礼仪之时,连何茂也顾不上礼节,骑在马上对身旁的随从一番嘱托,以东烨门设伏,其余城门紧闭不开。
到正殿下,刘愈等人跳下马缘阶梯而上,路过之处侍卫和太监都纷纷避让,到长乐宫前,苏彦正瞪大了眼略带惊喜地望着刘愈来的方向。
刘愈走上前,瞥了一眼苏彦和身后一名惶恐不安的小宫女,先让何茂先行进内禀告于皇帝,他则从后面一名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刀,丢给苏彦。
“好好拿着这把刀,身子站直了。今夜哪个来造次,就用这把刀将他砍了!”
苏彦捧着把刀有些惊愕,不解为何刘愈要给他这样一件东西。苏彦平i里杀鸡都不会,如今要用刀去砍人,真是为难的他不轻。
刘愈凑上前道:“一会说话作事要看分寸,今i便是死你也要守着这最后一级台阶。要懂得何为该说何为不该说,能不能封王就看这次了!”
苏彦还想问点什么,但刘愈已快步随何茂而去。李糜过来拍拍苏彦的肩膀,也随之而去。
雅前殿内,一道烛火将何茂魁梧身躯所留下的身影拉的很长,烛火跳动中,老皇帝用颤颤巍巍的手捧着两张绢帛看的清楚,咳嗽了几下,一旁的韩升递上手帕,老皇帝以手帕捂口剧烈咳嗽,再拿开时上面粘着血痕。
“朕是那般厚待于这些臣子,没曾料想他们竟如此狼子野心,诬陷朝之忠臣,还要勾结外蕃夺朕之江山!其心可诛!”
老皇帝显然动了真怒,一激动起来便咳嗽不停。
何茂躬身道:“回皇上,冯成递等人见事败露,已鼓动三皇子于城内作乱,并封锁内外城门,幸得玉南门都尉之助,臣等方得入宫门回禀,期间杀叛匪数十人,现下玉南门防司所部已在殿前听候皇上差遣。臣请皇上暂且回避,以策万全。”
老皇帝急喘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一些,叹道:“十年前一幕莫非要重演?何卿家,现下宫内御林军可是能阻挡这些匪逆?”
何茂为难道:“回皇上,御林军侍卫万余,但于现下宫门驻守不足三千,且驻防于各处,加上玉南门防司所辖人马,仍无必胜把握。”
老皇帝听到这番话不由再次咳嗽起来。韩升在一旁道:“陛下龙体为重,应允何统领所奏,暂且回避,待剿灭叛匪再以罪论处jiān臣……”
老皇帝摆摆手,阻止韩升继续说下去,对门口道:“文严,可在外面。”
刘愈在门口等了半天,骤然听到皇帝叫自己,便走进内厅行礼。皇上老怀安慰道:“文严,你资历尚浅,此次做的很好,现下朕已劳倦,本该避退。但江山是朕的江山,你们……扶朕到长乐宫前,朕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要图谋朕的江山!”
刘愈心说这老皇帝还挺顽固的,都病成这模样了还惦记着他的江山,真是死都不放权。这种皇帝和气起来很平易近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但疑心病重容易被触怒,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老皇帝在刘愈和何茂的护送下,登上长乐宫的二层,从窗口望出去,眼前是正殿之前的一大片开阔地。远远的便可看到阶梯之下,一股像是黑sè的蚂蚁涌上来,不过御林军和李糜的部下已在四处设下埋伏,剑拔弩张。
眼前场景唯独有些不太协调的是阶梯顶沿立着的苏彦,全身如同一片浮萍,在众多兵士前并不显眼,却能阻隔住他们的去路。苏彦手中拿着刀,身子被一个瘦小的宫女搀扶着。下弦无月,但天地间也并非是黑暗一片,混沌天sè间,远处苏彦朦胧的身姿在一片黑cháo前显得更加挺拔。
“老九?”苏必等走近了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御林军的侍卫,而是他那个总喜欢捣乱的九弟,“让开!否则本殿立刻斩你于殿前!”
苏彦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来势汹汹的兵,身子有些站不住,幸好身后的小宫女死死地撑着他。从远处看,苏彦就像是被小宫女背着。
“三皇兄,何必呢?”苏彦哭丧着脸大喊,声音实在是没太多气势,“你我都是父皇之子,都是流着皇室的血脉,你们总骂我不争气,可是你呢?难道带着兵来就是争气?”
“回去吧。”苏彦继续喊,“父皇对你疼爱有加,迷途知返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过错,否则不用父皇,皇弟我的这把刀,就不会竖着让你从我身边踏过!”
即便那形单影只的苏彦,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令人惊叹。连刘愈身前的老皇帝,也是扶着窗棂剧烈咳嗽了几声,叹道:“朕有不孝之子,也有孝子在前,可惜,朕以往却是错看了他,令他在世间吃了那么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