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边行了一礼:“将军,找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武威将军望了望杨之恒,满意的点了点头:“之恒,你先走下。”
这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英武逼人,眉目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飞扬。刚刚见到杨之恒的时候他对这年轻人还有些厌弃,觉得手里拿着豫王爷的荐书过来的人,必然是那种来混军功的世家子弟而已。不经意的问了他一句:“你想要我将你安排在何处?是去旁边做些清点人数的事儿还是……”
“将军,之恒自幼习武习兵书,一心盼着能为国效力,怎么能就做些那样简单的事情?还望将军把我分到军营里边,我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杨之恒听着武威将军要将自己派去做那些事儿,心中有几分焦急,赶忙自己恳请武威将军把自己放到军营里边去。
听了杨之恒这句话,武威将军吃了一惊,那些世家子弟过来皆是要轻松的事情做,还要一些官职,没想到杨之恒竟然自己要求去军营里边当一名普通的士兵。“有志气!那你便先去军营操练罢!”
武威将军暗中观察了大半个月,发现杨之恒没有一点娇骄之气,安心安意的跟着军队操练,很服从指挥,于是提拔他当了分旗,管理十个人。也是杨之恒运气好,在他休息的那日,他带了几个手下去互市买东西,无意捉住了北狄人派过来的几个探子立了一功,武威将军替他报了军功,大将军立即将杨之恒提拔总旗,管理五个分旗,手下有了五十个人。
北狄人来犯,边关剑拔弩张情形十分紧张,杨之恒瞧着到处狼烟四起,兴奋不已,一溜小跑去了武威将军军帐中请缨要去做前锋。武威将军瞧着这意气风发的少年,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虽说杨之恒自己有这报国之心,可毕竟他是拿着豫王的荐书来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如何担当得起?
杨之恒的要求被拒绝,灰心丧气的闷了好多日,威武将军瞧着他那模样,心里只是好笑,权衡了很久,与大将军商议,提拔杨之恒去做运粮小队的队长,今日喊他过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这运粮队可是极其重要,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也该知道运粮队的重要性。”武威将军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杨之恒:“现儿前方战事正是最后一波,可其中有一支运粮队现在还缺一个队长,大将军与我商议以后,觉得你正是最佳人选。”武威将军望着杨之恒只是笑,现儿正是收官的时候,也没以前那般危险,大家都进入了下山摘桃子的状态,他怎么着也该给豫王面子,让杨之恒立点军功才是。
听说自己遂了心愿,能上前线去参战,杨之恒高兴得跳了起来,朝武威将军一拱手:“将军,之恒觉不会有辱将军使命,必会尽心竭力,精忠报国!”
“你拿了我调令压一队军粮即刻出发。”武威将军笑着将一纸公文递给杨之恒:“你速速去罢。”心里默默的添了一句,去晚了可抢不到功劳了,现在快到十月底,北狄人也该回家准备去过年了。
杨之恒接了军令不敢停留,点了粮草,带着运粮队的人便往前线奔了去。大军已经从边塞开出往北狄人那边推进了一百余里,杨之恒的马跑得快,可运粮队的马却没有这脚力,需要差不多两天才能到,辰时出发的时候眼见着太阳还在东边,可那日头逐渐爬过中天,又慢慢的往西边坠落,还没有过到一半。
杨之恒带着几个亲随在前边探路,正快马加鞭的往前赶,就见有两座山夹持而立,中间只有一条小道,路面很窄,仅仅只能供一辆马车通过。还未走到山前,杨之恒的马便咴咴嘶叫起来,两只前蹄不住的刨着地面,就是不肯往前边去了。杨之恒勒住马拍了拍它的脖子,这马很有灵性,这般状态异常,肯定是感觉到了危险。
“杨总旗,怎么不走了?”几个亲随策马追了上来,见杨之恒脸色郑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中忐忑不安,眼神疑惑的望向杨之恒。
“前边恐怕有埋伏。”杨之恒抬眼瞧了瞧那两座陡峭的山,脸色凝重,山谷就如一只野兽张大了嘴巴等着猎物落入口中,天色正慢慢的黯淡下来,山头上的树木也逐渐模糊成了一片,深绿深黄已经分辨得不是很清楚,山上有风呼呼的刮过。那树木便仿佛化身为兵士站在山上,手里拿着弓箭,蓄势待发一般。
“总旗,这天色渐晚,咱们不如找一处地方歇息,明日再绕道过去?”有一个亲随小声建议,瞧着这山野荒凉确实有些风声鹤唳的恐惧之感。
杨之恒瞧了瞧自己身边只有五个亲随,点了点头道:“咱们不过去,就到这边口子上等着,看看还有没有旁的运粮队经过,咱们等到他们再一起走。”
第一百三十一章施妙计月夜擒敌
杨之恒带着亲随退了几里,这时他的运粮队也已经赶了过来,杨之恒没有说前边可能有埋伏的事情,命令手下在此驻扎,先挖坑准备做饭,歇息歇息在说。那运粮队的兵士此时也已经很是疲惫,听着说驻扎休息,个个欢喜,都按着吩咐去生火造饭了。
究竟心有不甘,杨之恒又赶着马儿慢慢的靠近了那山谷,说来也怪,那马才到山谷口子,又停了下来不肯再往前边走,杨之恒这才下了结论,前边定然有埋伏。
可毕竟这是通往前线的唯一途径,除了自己,运粮队也要从这边经过,看起来北狄人是想在这里截断大周的粮草了。杨之恒拨转马头走了回来,脑子里在不住的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无论如何也该要先摸清楚山上究竟会有多少人埋伏在那里。
不远处升起了一缕袅袅的白烟,杨之恒知道那是手下正在做饭,这白烟被风一吹,迷迷茫茫的一片,慢慢的扩散开来,远远望着仿佛有千军万马驻扎在那边做饭一般,杨之恒眼睛一亮,心里隐隐有了主意。
这块地方现儿已经被大周占据,那北狄人多半是绕着路从边塞那边过来的,所以绝不会在此处埋伏很多人。杨之恒将马儿栓在树上,添了碗饭吃了个底朝天,然后与亲随交代了一句:“我先摸去那边山头瞧瞧,你们见着咱们的运粮队便先喊住他们,等我去摸清楚他们的人数再做定夺。”
“杨总旗。”有亲随惊叫了起来,虽然杨之恒官职上来说是他们的头头,可实际上年纪比自己小一截,即便是做自己的儿子都说得过去,他怎么忍心让杨之恒去冒险?“杨总旗,还是在这里等等,想必别的运粮队很快就要过来了。”
“你不用慌张,我自有把握。”杨之恒笑了笑,将弓箭弯刀佩好,指了指自己的坐骑道:“帮我好好照顾它便是了。”北狄人最擅长的是骑马射箭,在这山头丛林里,两样功夫都没法使出来,所以杨之恒对自己孤身前去打探军情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学了这么多本领,现在不用还等什么时候?
杨之恒安顿好这边,自己飞快的抄了小路朝那山头奔了过去,几个亲随见着他的身影如兔起凫落,才几纵几跃便不见了身影,一个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杨总旗还有这般本领!往日他教我们武艺里边可没这一门,跑起来便如风一般快。”
“咱们杨总旗可真是了不得,此次必然是要立大功回去的。”一个亲随感叹的点着头道:“小小年纪,出身又好,长得又俊,到时候立了军功,升职快,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家小姐想要嫁给他呢。”
“杨总旗虽然说年纪该不大,最多十七八岁,可是也该到定亲事的时候了。”旁边运粮队里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杨之恒几个亲随也笑了起来,杨之恒和他们亲口说过,他还没满十五岁,就定亲事,怕也太早了些。、
夜色蒙蒙,秋霜渐渐的在草尖上生了起来,一点点冷冷的银白映着月色不住的在闪亮。山头上的树木紧紧密密,一阵山风吹过,树木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声,里边还依稀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方才往这边来的那几人怎么便不见了。”说话的人似乎有些纳闷:“分明听到了马蹄声。”
“可不是吗?听着那声音由远而近,怎么忽然就停了。”一个人附和道:“想着该要过来,结果又没了声息。”
“你们给我打起点精神来!那几个人不来更好,他们难道值得浪费我们的弓箭火炮?咱们是要立军功的,怎么着也该消灭一支运粮队才行。”有一个声音威严的响起,躲在树上的杨之恒攀了树枝探头望了望,就见一个穿着皮袍子的人正在训话,他身边站着二十多个人,山地上放着几辆小车,上边装满了石块,还有两门小小的火炮摆在那里。
若不是自己的坐骑示警,运粮队从这地方过去肯定会中了埋伏,弓箭火炮一发,必然会是全军覆没。杨之恒捏着一把汗,连呼惊险,决定回去要好好的犒劳自己的马儿一次。“我要喂它吃半斗豆子。”杨之恒默默的想着。
摸清楚敌人的数量,杨之恒悄悄的从山头撤退,回到驻地时,就见粮车多了些,想必是来了另外一支运粮队。那队长姓陈,见着杨之恒回来赶紧迎了过来:“杨老弟,怎么样了?到底有多少人在那山头上边?”
杨之恒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说了说:“我数了下,山上总共也就二十五个人,咱们两支队伍有差不多两百人,是不用害怕的。只是咱们得要想法子将他们生擒了才是,现在战事将尽,想碰到一个北狄人都难,好不容易一次见了这么多个,咱们可要抓紧机会。”
陈队长听了这话也来了兴致:“杨老弟,那照你说该怎么办?”
“咱们好好来合计合计。”杨之恒将那位陈队长拉到了一旁:“虽然山上只有二十多人,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他们调转火炮来打咱们,咱们再多人也没有用处,你说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队长连连点头:“说的是。”
“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山谷下边迷惑他们,一路跟着我去山上捉人,你觉得如何?”杨之恒瞧着那队长的脸慢慢转了颜色,十分奇怪:“怎么,你害怕了?”
陈队长低头不语,心里不住的在筹划怎么样做才能让自己抢到最大的军功,杨之恒的意思是要自己带着士兵去送死,他带了人去山头上抢功劳,真是端的好算盘,自己可没有那般傻,为旁人做嫁衣裳。
“陈队长,你倒是给句话!”杨之恒瞧着陈队长的不爽利劲头心中也是不快,自己出了主意他还不愿意去做,大不了自己带了亲随与运粮队里的人去便是。
“你倒是算计得好,让我去送死,你去抢功?”陈队长最终嚷了出来:“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你还让我给句话,我还会有什么话给你!”
杨之恒听了这话有些气结,他本是担心陈队长的安危,这才想着要他去诱敌,自己去山头捉人,可没想到陈队长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里边的弯弯道道让他实在没办法想通,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还怎么去共同进退?瞪眼望着陈队长,杨之恒点了点头:“那你去山头上捉人,我带人到山下去诱敌便是了。”
陈队长见杨之恒一脸坦荡,不由得也有几分心虚,干笑着道:“这捉人可是危险的事儿,我年纪比你大,还是由我来罢。”
杨之恒心里明白,口里只是装着糊涂,抱了抱拳道:“那便多谢陈队长关照了。”
两人商定好了计策,各人点了五十人跟着自己走,每支队伍里边还留五十人守着粮草。杨之恒的亲随望着陈队长的背影有些担忧:“杨总旗,我看这陈队长一脸奸猾之相,恐怕到时候捉了北狄人他不会报咱们的军功呢。”
“不报便不报,咱们先将粮草送过去才是正经。”杨之恒命令众人去折一些树枝过来缚在马尾巴上边:“快些做好这事儿,他们快要上山了,咱们得赶着去前边。”
“马尾巴上缚树枝?”手下十分奇怪:“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你们不用多问,只需照我的话去做便是。你们放心,我自然要保证你们的饿安全。”杨之恒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手下安心了不少,纷纷四散开去寻树枝,不多时便按照杨之恒所说装备好了。
“咱们出发!”杨之恒一马当先往前边冲了过去,就见坐骑后边烟尘滚滚,就如有十几匹马在同时奔跑一般,手下见了这股烟尘,一个个兴奋了起来,马上领会到了杨之恒的意思,这么大的烟尘往山谷那边走,还没有到那腹地烟尘便先到了,北狄人肯定会误以为来了不少兵马,会逮着机会赶紧开弓放箭,而实际上他们却还没有到那山谷腹地。
“咱们不用进那山谷去,让马儿去那边跑一圈即可。杨之恒指着那山下一条小路道:“咱们从这里抄近路上山!”
“那我们的马怎么办?”手下有几分迷惑:“难道这些马都不要了?”
“怎么会不要!”杨之恒翻身下马,俯□子摸了摸马脑袋上的鬃毛,贴着它的耳朵轻轻说:“这里就全靠你啦,你带着它们望前边跑一圈赶紧回去,听到没有?”
那马仰头长嘶了一声,似乎表示它听懂了杨之恒的意思,还将那前蹄在地上刨了刨,显得很是欢快。众人瞧着一人一马说话的神态亲昵,都惊得张开了口望着杨之恒,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古怪。杨之恒转身微微一笑:“这马一直跟着我,它能听懂我的话。”见众人还是不相信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就在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相信的时候,杨之恒拍了拍坐骑的脑袋:“快些去罢!”
那匹白色的马昂起头来,长嘶了一声,抬起腿便往前边疾奔而去,后边十来匹马也跟着往前冲了过去,杨之恒一挥手:“上山!”
正在往山上攀行,就听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想必是北狄人在放箭发射火炮了,杨之恒心里虽然记挂着自己的坐骑,可还是不敢放松,双手双脚用力,飞快的往山头上奔了过去。等他们爬到山顶时,陈队长的那些手下早已赶到,正在和北狄人激战,杨之恒大吼一声加入了战团里边,他武艺本来就好,这北狄人现在又是惊弓之鸟,不多时便将他们擒获了。
杨之恒点了点人,他原来数着分明有二十五个人,此时却只有二十四个,少了那个穿皮袍子的头头,究竟去了哪里?站在山头上正四处张望,旁边慌慌张张的跑了一个兵士过来:“杨队长,我们陈队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