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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酒好不怕田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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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丫头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银子还真是好赚,小翠笑眯眯的望着陈老板道:“陈老板,我们姐妹三人是坐了马车过来的,车子停在东大街街口,你若是搭我们马车去田庄,回来不方便,不如坐了自己家里的马车去罢。”

    陈老板连连点头,走到后边院子吩咐了一句,然后转身出来道:“我马上就来,你们可要记着,千万不能再去别的酒肆!”

    小翠点头应了,抱着小酒坛儿便与小琴小棋往外走,天空中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温暖的阳光照得她们心底都软成了一片。小琴叹了一口气,睁大眼睛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道:“没想到银子这么容易赚,那陈老板就这样答应了,我不是在做梦罢?”

    小棋细声细气道:“这会不会算咱们卖出去的呢?那陈老板自己去庄子里与姑娘谈价格,恐怕不会算咱们的份儿。”

    “咱们姑娘对咱们怎么样,咱们心里清楚。”小翠抱着酒坛往前边走,撇了撇嘴:“你们也别小心眼多,姑娘说过的话哪句没有兑现过?再说了,即便姑娘不给咱们额外的银子,咱们也该替姑娘办事不是?怎么着咱们也不该忘了自己的本分!”

    几句话说得小琴与小棋都低下了头,脸上显出羞惭的神色来,小翠见了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连忙缓和了语气:“我也只是说说,放心罢,姑娘的话自然会兑现的。”

    听着小翠的声音放柔和了些,小琴和小棋这才觉得脸上没有方才那种火辣辣的难受,又与小翠说了几句旁的话儿,心情舒畅了些,走到东大街口子上边,三个人都是步履轻松笑得眉眼弯弯。

    禄伯见三个人笑眉笑眼的走过来,知道这事情有了眉目,不由得也是开心,鲁妈妈做了两百多坛酒,若是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出去,那过年田庄便有两千的进账了。想到此处禄伯心里头也格外开心,一甩鞭子将马赶着跑了起来,飞快的回了田庄。

    郑香盈听小翠几个将太白酒肆的事儿说了一次,微微颌首:“看来这个陈老板还真是个识货的,他的穿着打扮如何?瞧着面相好不好说话?”若是他能一次将两百坛酒都买走,那自己在总价里边优惠一百两银子也无妨。

    小翠想了想:“那陈老板穿着丝绸的外衫,面容清矍,瞧着挺和气,也挺好说话似的。”

    小琴在旁边补充着说道:“那陈老板真不似一般的生意人,文质彬彬的样儿,腰间还系了一枚碧绿的玉珏,垂着淡黄色的梅花络子,看着那根络子便知道他定然不是个俗气的生意人。”

    郑香盈微微一笑,不由得想起初次见郑大太爷,他的玉珏上头系着鲜红色的丝绦,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见到的中国结。淡黄色络子陪碧绿的玉珏,搭配倒也颇相宜,看来这位陈老板还挺不简单。

    “你们做得不错,等那陈老板过来将这买卖谈妥当了,我再把你们的奖励银子给你们。”郑香盈朝她们点了点头:“先去歇息着罢,辛苦了大半日的,赶紧去喝口水解解渴,方妈妈做了糕点,我给你们留着一盘在那边屋子里边呢。”

    听了郑香盈的话,小翠朝小琴与小棋抬了抬下巴,小琴两人低下头去,双颊通红,瞧着三人这形状,郑香盈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儿,但她也不想过问,只是笑着说:“还不快些过去?”

    话音刚落,鲁妈妈便从外边走了进来:“姑娘,田庄门口来了辆马车,主人是太白酒肆的陈老板,说要来拜会姑娘呢。”

    郑香盈笑逐颜开的站了起来:“这位陈老板还真是诚心,这般亟不可待的跑了过来,都来不及让人喘口气儿!小翠,我这内室不方便让男子进来,你们去接了他引着他到湖边的亭子里去。”

    陈老板站在门口到处张望,这归真园在外边远远望着只觉绿意盎然,走了进来一看,里边的景色更是让他吃惊。整个田庄似乎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有多大,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是绿树葱茏。正在张望,迎面来了几个人,仔细一看,还是方才去太白酒肆卖酒的三个小丫头:“我们家主子让我们引你去湖边亭子里头歇息。”

    陈老板正想到里边好好游玩一回,听着小翠这般说,大喜过望:“既然你们家主子如此客气,那陈某便打扰了。”

    跟着小翠几个往里边走,青石小径在绿树从里蜿蜒前行,目之所及皆是树木花草,鼻子下边闻到的都是阵阵芳香。抬眼望,真真是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分花拂柳的从菊花园里穿过,一双眼睛还没来得及从各色各样的菊花里收回来,就见一个湖泊出现在眼前,微风吹过,波光粼粼,湖边栽种着金丝柳,长长的枝条垂到了水面上,点点涟漪,引人入胜。

    第四十一章生意兴隆财源盛

    “这地方景致可真美,你们家主子真会享福!”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陈老板望了望小小的池塘,这池塘虽然没有多大,可收拾得格外干净,秋天到了,满池荷花早已落尽,可池塘里却没看到残缺的荷叶,水面上十分整洁,漂浮着小小圆圆的绿色睡莲叶子。

    小翠垂手站在旁边,微微一笑:“陈老板说得客气罢了。”

    正在一问一答之际,就听那边的路上传来了脚步声,陈老板心知是主人来了,赶紧坐直了身子,抬着头往那边望了过去,就见最前边走着两个中年婆子,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小姑娘。陈老板将脖子伸长了些,可后边再也没见一个人影,不由得大为惊奇,难道说这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姑娘便是归真园的主人?

    “陈老板。”郑香盈走到凉亭,便见里边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确实如小翠他们所说,瞧着不像个做买卖的人,反倒是像个书生。

    “小姐可否就是这归真园的主家?敢问小姐贵姓?”陈老板赶紧站了起来朝郑香盈拱了拱手,触到郑香盈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陈老板觉得自己无形间便矮了她一头般,只觉得有些拘谨。

    “免贵姓郑。”郑香盈朝陈老板微微一笑:“陈老板请坐。”

    原来竟是荥阳郑家的小姐,难怪有这份气度!也不知道她是几房的,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田庄里头,她的父母亲难道便不管她了不成?才转了下眼睛,忽然便想到不久前,郑氏七房的老爷和夫人相继过世,难道这位小姐便是七房的孤女?

    郑老板正在胡思乱想,便见一个妈妈将随身带着的篮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了一碟糕点,两碟凉拌小菜,还有一份卤味摆到了凉亭的石桌上边。那几碟子小菜瞧着做得很精致,定然美味可口。

    “郑老板,既然你是诚心来谈生意,那我便也诚心待之。”郑香盈笑了笑,吩咐鲁妈妈将小酒坛子端上来:“听说陈老板已经喝过琉璃白了,那不妨再试试我们归真园里的琥珀金与木樨碧。”

    陈老板连连点头:“多谢郑小姐美意。”

    鲁妈妈先给郑老板倒了一小杯桂花酒,陈老板凝神瞧着那小小的酒杯,里头的酒带着点微微的淡黄色,晶莹剔透,上边还浮着一朵米粒大的花,闻着那香味儿,陈老板一怔:“这是桂花酒。”

    “不错,正是桂花酒,木樨,桂花是也。”郑香盈笑了笑:“陈老板可因着是闻到了这桂花香味儿?”

    “不错。”陈老板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为何要取名木樨碧?难道桂花不是黄色的?与碧字又有什么关系?陈某愚钝,还望郑小姐赐教。”

    郑香盈一愣,她只不过是随口取了个名字而已,前世她花圃里的插花都会有取好听的名字,有时想不出,就用自己觉得漂亮的字眼来凑数。菊花酒她已经有了个“金”字,这桂花酒她随意安了个“碧”字,没想着陈老板还要刨根究底。

    瞧着陈老板坐在一旁屏声静气的望着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郑香盈有几分尴尬,脑子转了转,冲口而出:“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这首词是她前世看《书剑恩仇录》的时候读到的,当时只觉得读了以后满口余香,对这阙词极为喜欢,于是也背了下来,现儿刚刚好拿这词来糊弄陈老板:“这碧字,乃出于此处。人若是喝酒喝得多了些,不免就如那庄生梦蝶,可焉知蝴蝶与庄周,究竟谁才是本体?人生沉浮,谁又能看得清红尘羁绊,即便桂花在枝头乃是金黄,可其芬芳美丽皆来自与碧叶,谁又不能说这碧叶便是桂花?”

    陈老板先听了那阙小词,已经是双眉耸动,再听着郑香盈后边将那个碧字杂糅在解释里头,更是觉得佩服,虽然还没弄得大懂这桂花为何便变成了碧叶,可他对郑香盈的学问却是深感佩服:“我原先还不相信这世间真有才貌俱全的奇女子,所谓的出口成章的才女,只不过是世人吹嘘出来的罢了,可今日总算是亲眼得见了一位!”

    郑香盈慌忙推辞道:“陈老板谬赞,我只不过一普通闺阁女子而已,如何能称得上才貌俱全!陈老板,你先品品这木樨碧,咱们再来谈生意。”其实她只是个大俗人而已,她只是想过上舒服的日子,也想要享受拼搏的人生,哪里有想过要做才女呢。

    陈老板举起酒杯,将那木樨碧一饮而尽,望着郑香盈点了点头:“郑小姐方才念的那阙词,可否能让陈某抄录下来?下回陈某去参加荥阳诗会,也可以让大家看看才女大作。”

    郑香盈脸上有些发热,神色大窘,这可不是她写的,怎么能觍颜据为己有呢?她摇了摇头道:“陈老板,这是我一位手帕交所作,闺阁笔墨不方便外传,还请陈老板见谅。”

    陈老板一怔,郑香盈完全是借手帕交来推托,只是自己贸然问她要诗词,这倒是自己的不是了,怎么着也不能如此唐突。他尴尬的向香盈道歉:“是陈某考虑不周,还望郑小姐见谅。”

    郑香盈摆了摆手:“无妨,陈老板,不如咱们继续来说说这笔买卖。”

    “就依着郑小姐的价格,十两银子一坛罢。”陈老板心中正在愧疚,蓦然听着郑香盈问他这买卖的事儿,一口应承了下来,这归真园的酒委实味道不错,比寻常的酒要好出不少,再者他也想弥补方才的不是,让郑香盈不要太计较。

    “陈老板真是个爽快人!”郑香盈笑着夸赞了一句:“陈老板,你是品酒的高手,自然知道这窖藏的时间越长越好,可十二月中旬,年关之前正是好做买卖的时候,等着那时候我将酒送到太白酒肆,你不仅可以散着卖给酒客,还能分装成小瓶,包装得好一些,做为走亲访友馈赠的佳品。”

    “郑小姐这提议真是不错。”陈老板望着郑香盈点了点头,这郑小姐年纪小小便有如此手腕,长大以后还不知道会精成什么样儿呢!既然她给自己出了主意,自己也该投桃报李才是。想到此处,陈老板笑着道:“郑小姐,我看你这归真园景色很好,有没有考虑过要将它租出去给别人办宴饮之会?”

    郑香盈听了郑老板这话心中大喜,她早有这个考虑,只是愁着找不到门路呢,见这陈老板竟然自己寻着来问,正是睡觉遇着了送枕头的。“陈老板所说的事儿,我乃是头一次听说,不知道这里边可有什么规矩讲究?”尽管郑香盈对这租场地的事心中明白得很,但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可能会让陈老板更愿意替她跑腿。

    “郑小姐,荥阳每年都有各种游宴,只是有些人家因着场地不够,又或者嫌家中办这游宴过于吵闹,所以不免要租用别人的园子,一日下来,费用不赀。郑小姐,你这院子委实打理得不错,又十分安静,不如租用出去,一年只得几次,每次最多不过两日,既不妨碍你的生活,又能赚到银子,何乐而不为?”

    “郑老板厚爱,给我指了条门路,只是我一个深闺女子,哪里又能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举办游宴呢?”郑香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父母双亡,与族人发生了纠纷,也只能被赶着住在这里,庄子里大大小小十多口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养活呢。幸得陈老板急公好义,与我做了一笔生意,又给我出了好点子,只是我却没法子到处去打听消息……”

    郑香盈眉头微蹙,脸上表情楚楚可怜,说话的语气又拿捏到位,陈老板的怜惜之心此时完全被勾了起来,他放下酒杯,拍了拍胸脯:“郑小姐,你别着急,这事儿还还真能帮得上忙。”

    原来这陈老板虽然是个商贾,却自幼喜读诗书,陈老太爷只有他一个独子,其余得的皆是女儿,所以只能由他接管了家中酒肆。陈老板抱憾离风雅渐远,所以极力与荥阳的读书人接近,因此也进了荥阳城的诗会。诗会每年有好几次活动,游园看风景,做些曲水流觞之类的风雅事儿,正需要风景好的院子做场地。

    “我与那会长关系挤好,我与他去说说看。”陈老板瞧了瞧湖边不远处的菊花园,遗憾的摇了摇头:“若是早认识了郑小姐,这菊花诗会便可以在你这园子里边举办了,方才我过来,不少菊花都是我见所未见的,实在喜爱得紧。”停了停,陈老板望向郑香盈道:“不知这归真园里有梅花否?”

    现儿九月底,再过两三个月便是梅花盛放的时节了,郑香盈心中大喜,含笑点头道:“我这院子,四时花卉都有,而且是有单独的分区,园内梅花有数十种,冬季大雪时节来踏雪寻梅,便是最好的去处。”

    陈老板听了喜不自胜:“既然如此,我便帮你去说说,将今年荥阳的梅花诗会定在你这归真园。返璞归真,郑小姐这园子名字意义深远,听着便是不俗,想必那梅花也会是美不胜收……”他转眼往池塘那边瞧了过去,一种期待而向往的眼神。

    郑香盈忍着笑,连连点头:“到了梅花盛放的时节,我叫丫鬟去太白酒肆给陈老板送个信儿,陈老板可以带了那会长来归真园先睹为快。我相信那位会长赏过我归真园的梅花以后便不会要想去别的园子举办那梅花诗会了。”

    “好,好,好。”陈老板一连说出三个好字:“那就这么说定了,到了开酒窖的那日,你派人将两百坛到我太白酒肆来,银子当即兑现,绝不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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