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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情深深雨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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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玉脸儿一抽,“凭什么以一封书信便能断定?”

    “因为我们来望月的路上,经过了天运河,上岸之时有一个白衣男挂在岸边的树上睡觉,嘴里哼着歌,听到那歌时娘亲的脸色就立马变了,我还记得是这么唱的――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玉剑如虹……”

    瑾玉当即瞪大了眼。

    而纳兰玖璃玩着蚂蚁并未发觉,只径自唱,“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

    唱到这儿他顿住了,垂眸思索,似是忘词了。

    “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回肠荡气中――”耳边响起清朗而悦耳的女音。

    “对,就是这么唱的,你也听过?”纳兰玖璃抬眸之际,望着瑾玉的神情,眨了眨眼,“你这表情,怎么和我娘当初那么像……”

    “那个唱歌的男子是谁?”瑾玉霍然抬眸,紧盯着纳兰玖璃。

    纳兰玖璃继续眨眼,“不知道,娘亲问他为何唱此歌,他说是一个姑娘曾经唱过,他觉得好听顺口哼了起来,娘亲纠缠他好片刻,只问出了那姑娘的名字,后来那男子被我爹拍飞了,我娘整整两个时辰没理我爹,今夜就没影了,我爹定然以为她是去寻那白衣男,找那男子口中的姑娘。”

    瑾玉眸光微闪,“你娘为什么找那姑娘?”

    “据说是熟人,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你不是湘王么?找个人于你而言应当不难罢?那姑娘的名字叫叶微凉。我娘当时一听就像是白捡了一座金山那么高兴。”

    瑾玉眸色一沉,那白衣男极有可能是凌杉。

    叶微凉在这儿认识的人不多,除去如今皇宫里的一些人,便只有那群海寇,而会出现在天运河的白衣男,又与她相识的只可能是凌杉。

    可叶微凉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便是在海寇窝,直到自己救了她出来,这期间她逃不开海寇窝,如何认识玖璃的娘亲?

    但会唱情深深雨蒙蒙又叫叶微凉的这个世界应该只有这一人。

    除非……

    “帮你找人自然是不难。”瑾玉笑了笑,状若不经意道,“还未请教你娘亲姓名?”

    纳兰玖璃随口道:“飞雪。”

    瑾玉逗着蚂蚁的手一顿。

    纳兰玖璃发觉了不对劲,抬眸,“怎的了?”

    “没什么。”瑾玉定了定心神,压下心底翻腾的波浪,“找到你娘之后,别让她再问那白衣男了,不如来问我,不瞒你说,叶微凉如今就在皇宫。”

    “真的?”纳兰玖璃讶然。

    瑾玉淡笑,“比珍珠还真。”

    飞雪,叶微凉……

    瑾玉唇角轻扬,看来,在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寂寞。

    至少,有两个同盟军。

    “吱呀――”倏然身后响起开门声,玩蚂蚁的二人齐齐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瑾玉抬起了眸子,纳兰玖璃转过了身――

    雪白衣袍不染纤尘的男子从房门里迈出来,斗笠下逸出清冷如霜的一句话,“最迟明日会醒,我将他体内的毒逼到了同一处地方,毒与血融合,不能释放,但短时间之内不动用真气太过就不会出事,他所中的毒你可有?”

    “我并不知他所中何毒。”瑾玉摇了摇头,“可否容我明日去问?”

    以前问顾云凰,他不愿意说,现在有人要替他解毒,他难道还能瞒着不成。

    纳兰依然只道:“我还有其他事。”

    言外之意,等不了明天。

    “爹爹,也许真的可以再等等。”不等瑾玉开口挽留,一旁的纳兰玖璃扯了扯他的袖子,“湘王说,娘亲要找的人就在皇宫,既然这样,那么那白衣男子也就没什么用了,你还担心什么。”

    纳兰依然不语。

    纳兰玖璃仰头,望着他斗笠之下精致的下颌,再接再厉,“她是去找人,又不是和人私奔,有什么好生气的,唉,难怪她说你高冷,依我看那个白衣男都比你显得可亲……”

    纳兰玖璃话未说完,便见一道雪白的衣袖挥了过来,险些将他掀翻。

    纳兰玖璃惊呼一声,抱头蹲下,却见纳兰依然已经从他身边跃了过去。

    “我们住哪?”纳兰玖璃起了身看向瑾玉。

    瑾玉朝他笑了笑,“你爹爹走的那个方向,最后一间,最宽敞。”

    纳兰玖璃转身追着纳兰依然而去,还不忘朝身后的瑾玉吩咐,“这次多亏了我才留下爹爹,明日的早膳给我准备丰盛点。”

    瑾玉摇头笑了笑,回过身迈步走进了顾云凰的屋子。

    走近了床榻,见他双目紧闭,依旧是那张易容之后的清秀面庞,沉睡时显得安静而无害。

    瑾玉坐上了床头,靠着床榻。

    今夜就守在这儿了。

    伸出指触上顾云凰紧闭的眸子,手指拂过的睫羽似乎颤了一下。

    瑾玉眸色一喜,原以为下一刻,那双眸子就会睁开来,但那睫毛一颤之后,竟是不再动了。

    眉目划过一丝失落,指尖再度拂过他的睫毛,一下又一下。云霞沉沉,满山遍野的红色杜鹃花盛开,宛如十里红尘。

    山腰处,围着层层栅栏的小院之中,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坐在石桌之上,淡薄脆弱的肌肤白的几近透明,被白裙包裹的身形清瘦。

    那是一种清灵却又纤弱的美。

    她十指纤纤,正抚着一把棕色古琴,流畅的音律自指尖逸出,如高水流水般悦耳。

    正对面,一袭绛红色衣裳约莫**岁的少年正拿着草根,逗着眼前关在笼子里的燕子。

    倏然间,风起,拂过二人的衣衫也带起了满院桃花飘零。

    琴声渐停。

    “音儿这次回去,你父亲同你说了什么?”女子收指,朝着对面的少年淡淡一笑。

    “问娘亲过得可好。”少年顿了顿,而后道,“似乎是有将娘亲也接过去的打算。”

    “那你这次回去告诉他,不可能。”女子声线虽柔,却是说的笃定,“音儿你可知为什么我在你面前提他总说你父亲,而不是你父皇?因为我希望他永远是那个对我许下诺言的人,不是什么九五之尊,我从不当他是帝王,但我这几年也明白了,我一直便是活在自己的梦里。”

    少年静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听。

    “音儿你说……”她起身走到少年身侧,抬手搭上他的肩,“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从一而终,公平吗?且他是帝王,后宫佳丽千百人。”

    少年道:“自然是不公平的,但世人的想法与我们却不一样。”

    “我管不了世人,但我能管我的音儿。”女子勾唇浅笑,眸色却一派认真,“多年之后,也许你也会碰上心仪之人,但是你必须知道,世间女子虽有许多与人共侍一夫,但心底最想要的依旧是一对一的感情。”

    少年点头,“明白娘亲的意思。”

    “故而,不要与你那些兄弟争什么,皇子相争无非就是为了皇位,那个位置于众皇子而言都是很具有吸引力的罢,可我,真真只希望你做个普通人,这已经是奢求了,你脱离不了皇室,那么以后做个闲散王爷就好。”说到最后,她语气已然开始发颤。

    少年静默了半晌,没有回答。

    身后的女子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她的要求,确实是有些过分。

    然,她未想到――

    “皇子也罢,平民也罢,我最想看的,是娘亲脸上能多几丝笑容,我从不稀罕那个位置。”他语气平淡,却是万分笃定,“我并不想承认顾玄曦是我的父亲,因此,也不要他的地位,无论今后我能站得多高,都不会触及那个位置,此生,誓不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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