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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彻底隐没在天边,夏侯宣也是时候告辞回宫了,否则宫门落锁,他就进不去了。
齐靖安起身相送,心下颇有几分依依不舍之情,便提议道:“今日天色已晚,殿下何不在别院暂住一夜?”
按大魏习俗,皇子长到十几岁上下,一般都会在宫外、京郊等地拥有几座别院,或是用于招揽门客,或是用于豢养外室——总不能把各种闲杂人等都带进宫里去住着吧?因此,皇子彻夜不回皇宫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们不但可以住在别院里,甚至还可以在烟花柳巷里泡着——只要不介意名声变糟。
然而夏侯宣是公主不是皇子,他当然不能这么干了,即使大魏的风气再怎么开放,也没有“女孩子”夜不归家的道理。
可齐靖安不知道夏侯宣的身份啊,在他看来,“三殿下”实在是太自律了,他们相识两个多月以来,夏侯宣从未在宫外留宿过,这让齐靖安既欣喜又纠结:欣喜的是他看中的明主洁身自好、确实是能做大事的性子,纠结的是……殿下不去住别院,他也没法“顺其自然”地跟过去啊!
——与夏侯宣相处得如此愉快,齐靖安觉得他早就应该住进“三殿下”的别院里去了,那样他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而他也不用在每次分别之后因为意犹未尽而倍感思念对方了……吧?
话说,素来洒脱的齐靖安真的不大适应他莫名生出的一些感性情怀,比如对夏侯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偶尔,这些情怀甚至会影响他思考问题的专注度,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所以这一次,齐靖安终于婉转地提出了建议,也给出了暗示:三殿下你快去住别院吧,我也跟着去,然后就住着不走了……
听了齐靖安的话,夏侯宣停下了脚步,看着对方明明挺期待却还故作淡然的模样,他暗觉有趣,却也倍感无奈:现在是真没那个条件啊好哥们,等我们成亲之后再来秉烛夜谈、抵足同眠吧……“算了,明天还有朝会,我回宫去住比较方便。”夏侯宣假装没能领会到齐靖安的暗示,坦荡地笑了笑,跟对方挥手道别,然后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夏侯宣渐渐远去的背影,齐靖安无语了片刻,然后就打定了主意:下次见面,他一定要把 “想跟三殿下同住”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另一边厢,夏侯宣才从会仙楼的三楼下到大堂,侍女秀怡就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他见秀怡圆圆的脸蛋上泛着薄红之色,便压低了声音打趣道:“看你这模样,先前跟卢秀才相处得很愉快吧?”
秀怡的脸蛋顿时更红了,好似熟透的苹果,她羞涩讷讷道:“他还在对面客栈的大堂里候着,殿下要见见他么?”
“今天是来不及了,天都暗了,改日吧,我让侍卫去知会他一声。”夏侯宣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悠悠笑道:“小妮子,心思飞远了,连天黑了都没察觉,看来我真得赶紧给你准备嫁妆才行。”
秀怡“嘤”了一声,再不回应夏侯宣的打趣了,只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半点儿也没有了之前在凤宜宫里活泼的模样,显然是默认了夏侯宣的“准备嫁妆”之说。
见了秀怡这般表现,夏侯宣暗暗一笑,颇感欣慰,却又忍不住以“兄长”的心态对那个卢秀才挑剔了起来——那家伙,本来觉着是挺不错的一个人,谁成想竟不声不响地拐走了他家单纯妹子的心……想要修成正果?哼,非得好好考验一番才行。
不过,夏侯宣准备去折腾卢秀才,可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厚道了,因为从事实上来讲,那卢秀才真可以算是他和齐靖安的“大媒人”呢!
——卢秀才姓卢名潜,字腾云,是齐靖安的同乡好友。几个月前,也即承平二十二年初,他们二人结伴进京,齐靖安是为了寻觅明主,而卢秀才则是跟各地上京的近千名读书人一样,是来参加三月春闱的。
孰料今年的春闱闹出了泄题舞弊大案,惹得皇帝震怒,严旨彻查,于是大理寺卿便下令捉拿了一大批“涉事考生”,押于牢内逐日审问,其中就包括了卢秀才。
话说大理寺的监牢正是普通老百姓们谈之色变的“天牢”,事发之后,其他被捕考生的家人、朋友、伴当和随从们基本上都慌了神了,不是纠集在一起大投状纸、击鼓鸣冤,就是病急乱投医地求官送礼、托关系走门路……上至六部阁臣,下至城门守卫官,都或多或少地被人求上了门去。是以在三四月间,就为了这个案子,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股诡异的热闹之中。
因着卢秀才也被抓了进去,身为好友的齐靖安当然不可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他也间接牵扯进了这件事里。
不过,阅历过人、智计出众的齐靖安自然跟那些蒙头乱撞的无头苍蝇们不同,打从卢秀才刚被抓进天牢,他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朝廷的抡才大典出了问题,其间内丨幕不知要牵连多少重臣——可大理寺卿一不去调查泄题源头,二不去请圣旨审问考官,只是抓了几十个无足轻重的考生关着,每日提几个人上堂恐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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