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跑出了家门,坐上了前往费执明公司的车。
费奕真来公司的次数不多,不过认得他的人倒是不少,主要是费执明的办公桌上就放了这位小爷的照片,所以整个公司都知道他们的小老板就是燕鹤王,费奕真在这里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他一进了公司,前台就有不认识的姑娘对他笑问道:“来找你爸爸啊?”
费奕真不认识对方,所以只是腼腆地笑笑,“嗯”了一声。
他身上自然是有专用电梯的卡的,虽然平日不常来。
费奕真快速地开了专用电梯走了进去,也不管后面姑娘们的窃窃私语:“那个就是小老板啊?”
“长得好俊啊,比电视上看上去还可爱啊。好想带回家去养啊。”
费奕真催眠自己: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到了费执明的办公室前面,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费执明说了一声“进来”,结果一抬头看见是自己的儿子,顿时就愣住了。
费执明皱了皱眉,说道:“为你那同学来的?”
费奕真讨好地笑:“爸你真是神机妙算。”
费执明冷冷道:“拍我马屁也没用。说是不行就是不行。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中学生拿二十万出来――我管你那是什么同学,不行!”
费奕真叹了一口气,跑到费执明前面的办公桌上坐好,然后说道:“爸。你听我说完。这钱是我主动说我有的,也是我主动说要借的。因为我相信叶名河的人品,也把他当做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所以我希望能伸出援手,这跟多少钱没有关系。我若是有十块钱我就会给十块钱,一千块就会给一千块。现在的问题是我确实有能力拿出这二十万,所以我就会给。”
费执明严厉地看着他:“你现在哪来的二十万!?”
“我用Esta的股份抵押,爸爸你借我二十万。”
费执明顿时愣住,而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说道:“我以为你很重视《新百》的股份?”
费奕真笑说道:“是,非常重视。但是,比不上一个重要的朋友,也比不上一条人命。”
费执明怒道:“你怎么不去非洲拯救受难儿童!?那里有成千上万的人等着你拯救呢!”
“因为我看不到,也接触不到。爸爸,如果是其他什么样的人要在我面前死掉了,我肯定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爸爸,我不能说我是一个很高尚,很无私的人,但是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摔倒了,然后你伸出手去扶一下,应该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吧?”
“伸手扶一下和借人二十万,是一样的事情吗?”
费奕真认真地说道:“是一样的。这两样都是我能做到的,不会伤害到我自己,但是能够帮人一把的事情。”
费执明怒极,完全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这么顽固又能言善辩,说道:“费奕真!我从小到大没打过你你是不是很想我开个先例!?”
费奕真说道:“爸,我认识叶名河的时候,是九岁那年,你们第一次送我去学油画的时候。”
费执明被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愣住。
“当时他穿一身老土的校服,和整个教室的气氛都格格不入。你想,都周末了谁还会穿老土的校服啊?当然都要换上自己好看的衣服了。”
费奕真笑了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身校服就已经是他最光鲜的衣服了。他的便服很多都是别人的旧衣服改过来的,偏偏他妈妈的手艺还不是很好,所以他的便服看上去总有些简陋和古怪。”
费执明不甚有同情心地说道:“你是想告诉我他们家有多么困难吗?”
费奕真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想说的是,就算因为许多原因,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和他往来,他依旧是我们画室最出色的学生。他家里拮据,他只有妈妈而没有爸爸,他筹不出二十万的医药费......这些都不会影响,他的画里面有灵魂,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这件事。”
费执明怒极而笑:“你们才几岁!?就敢自称画家?”
“那我换一种说法――叶名河他年纪虽然小,但是他从来不因为经济拮据而贪图别人的东西,也不会因为在一群衣着光鲜的同学里面穿着旧校服而自卑,暴躁,自卫――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令我觉得自豪的朋友......你就当是人才的先期投资不行吗?”
费执明看着费奕真充满恳求神态的脸,终于忍不住退了一步,说道:“奕真,你还小,看人未必有你自以为的准确......”
“如果我看错了,就当我花了二十万买了个教训。我会吸取教训,但是绝不会后悔。”费奕真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坚定说道。
“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也不反对了,省得枉做了恶人。”费执明伸手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脸,说道:“但是我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拿出钱来。你回头让你那个同学把户口本,母亲的身份证和病历表都拿来,我要看过了才会给钱。钱也会直接交给医院,不会经他的手。答应了这些条件,我才会给钱。”
费奕真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些条件还是属于合理范围以内的,这才点了点头。
停顿了一下,他又对费执明问道:“你到时候不会对他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吧?”
费执明再次被他气笑,怒道:“费小真,你爸在你心里是这么不会做人的人吗!?既然要帮,除非确认你那个同学是骗子,你爸也不至于就那样上杆子帮了人还要让人怀恨在心吧?”
费奕真这才放下心来。
离开公司之后,费奕真就开始给叶名河打电话。
打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名河的电话听上去特别嘈,两人几乎不能正常地听清对方的话。
说到最后,费奕真也没把费执明的意思说出来――他要说的内容比较复杂,他打之前还花了一段时间思考措辞,避免传达了不友好的讯息给叶名河,他觉得这个电话的清晰度会很影响他的表达。
叶名河顿时感到很抱歉――他家的电话是叶妈妈同事家里淘汰下来的旧电话,年岁偏高,质量也不怎么样,难免有点杂音。
最后费奕真索性挂掉了电话,决定直接跑到叶名河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