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香,葫芦道:“恭喜老夫人,马上就能带着毅少爷回去了呢。”
周老夫人笑了笑:“这事要成了,你当立一功。”
“老夫人说的,为您做事,本来就是我的本分,何况我也没能做什么,不过是顺着老夫人的话多想了想。”她一边说一边接过盅,“就是毅少爷要来了,可要准备些什么?”
“你倒提醒我了,虽说毅哥的东西将来还要重新备,可还要有一些应急的,我记得你前两年照顾过四哥,对这个也有数,就交给你吧,缺什么要补什么,直接让人找崔管事,青茗没有就让他到府城去,虽说只是先凑合的,可也不能太差了,没的让人瞧不起!”
葫芦一连声的应了,心下暗喜,现在就是准备弘毅的东西,将来可不是越准备越多?老夫人虽说把弘毅托给甘夫人照看,可又怎么会不在他身边留个自己人?现在就是由她接手,那以后大半也就是把她留下了。而少爷身边的大丫头大多都是……想到这里,葫芦也有些羞涩,不过更多的还是欢喜。虽然看样子弘毅是不能顶着周家正经少爷的名号了,可论本事在这一代的少爷里却是少有的,现在就是举人,将来进士还不是妥妥的?而有周老夫人照拂,别的不说,做官还是没问题的,自己跟着他,总是不亏了。
她正想着,就听前面一阵喧哗,然后就有一个小丫头来报说弘毅来了,周老夫人又惊又喜:“还不快让他进来?”
一边说着,自己已经起身了,不过当她来到外面就怔住了,弘毅是过来了没错,倩姐也来了,手还被弘毅抓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正在心中发怔,那边弘毅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这卿元斋的屋里是铺着大青石块的,这几下下来,弘毅的额头已经有见血,周老夫人顿时被惊住了,“这、这是做什么?”
弘毅站起来:“老夫人,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就是我父亲的母亲,可您总是长辈,又是真的关心我的,我没别的,这一身所有都是章家给的,也不好拿来孝敬您,只有磕几个头,可我也只能对您磕几个头!我是不会跟您走的,您要真带我走,就是要逼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同意你们的婚事了,要带你走也不过是给你找个好先生,你不想再拜个名师,学问上再有所进步吗?我不是说章举人不好,可他自己就只是个举人,又还能教你什么?当代大儒,太学院的先生我都能给你找来,你可别犯了糊涂。倩姐,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吗?”说着,她看向倩姐,目光凌厉。再怎么说,也是周家的老妇人,一品诰命,威势加身,这一眼看来就连倩姐也不由得一颤。
她抿了下嘴没有说话,弘毅道:“老夫人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也不用让别人来劝。你说的那些我过去没想过,现在也不想,将来,我也只想着凭自己的本事吃饭,若您慈悲呢,我好歹总是个举人,能过个小日子,若您严苛呢,我也不怨,可我连卖身为仆都想过,别的也没什么做不了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若说有,也就是从小就想娶倩儿,同她生儿育女,看她高兴得意幸福。我不想飞黄腾达,也不想她进什么皇宫,老夫人您若真为我好,就从了我的心愿吧!”
周老夫人没想到自己费这么大力气弘毅竟半点不领情,当下也来了气:“混账东西,若我不从是不是就是不为你好了?你就要去学你爹了?你也不用老拿这个威胁我,有本事你就学去!”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要往里屋走去,她虽然看重这个孙子,可并不代表她愿意屈服改变,在她来看她已经为弘毅做的够多的了。她从京城赶到这里是容易的?一路上颠簸不说,还要想办法瞒着那两个儿子――起码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往年过年她都要进宫,今年显然是不成的了,她那姑娘虽说也在京里,可那一道墙就是两个世界,她就算是皇太后的亲娘也不能经常进出!今天她又屈尊降贵的到章家,那个镯子也就罢了,虽说也是个稀罕物件,也不算什么,就当是还了章家的恩情,可她什么时候对章家这样的人家这么说过话?这不全都是为了他吗?而这个孙子不领情也就罢了,这时候还来威胁她!
那就让他试试,看看他是不是真能学成他爹了!她还就不信了!
“老夫人!”眼看她就要进屋了,弘毅高声道,“我知道老夫人一路辛苦,也知道若老夫人有防备,我是走不远的,可我若是娶不了倩儿,那也是不想活了。”
他说着上千把茶杯打碎,捡了块大的瓷片,卷起袖子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下,这一下用力极大,肉在短暂的泛白后急速的冒出血丝,瞬间就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啪啪的打在地上,声音不大,周老太太的脸却白了。弘毅看着她:“就算老夫人把我抓起来,找人看着,但我总能咬舌自尽闷头撞死,就算您把我的手脚全绑着,找东西堵着嘴,我也能渴死自己饿死自己!”
“你、你……”
“我今天也不是吓唬老夫人的,就是来表决心的,老夫人您若不信,那咱们就都试试吧。”他这么说着,拉着倩姐就出来了,而他胳膊上的血,一个劲儿的在流,就那么一路到了外面,周老太太看着青石地板上的血花,只觉得头晕目眩,人就要往下倒,葫芦和鹣鲽连忙扶住她,有让人连忙去叫郎中,直到把她扶到床上,周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就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这一刻,周老太太真觉得再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了,最疼爱的儿子客死他乡,孙子又这么对她,一大把岁数还要受这折腾真是越想越没滋味,可还没等她感叹完,外面就说王大公子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周老太太真是又惊又急,惊的是王道心竟然会过来,虽然他们都知道彼此在青茗,可都很有默契的避着对方。
从周老夫人的角度来说,她是不该出现在青茗的――弘毅这孩子就不该出现。而从王道心的角度来看,也是要避免这个尴尬,毕竟弘毅身上还有王家的血统,虽然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外承认的,可面对周老夫人也没隐瞒的必要。何况他到底是小辈,又是男子,也不好同周老夫人说什么。
所以周老夫人虽然知道他在这里,也知道章家算是王家罩着的,可只要她不动用管家力量,不做的太过火,王道心也应该保持沉默。而王道心早先也的确知趣,这几天都没出现――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要来的是王道安,周老夫人直接就会以身体不适等借口拒见了,可王道心到底不是能轻易忽略的。所以她喘了两口气,喝了口茶,还是道:“请大公子稍等,待我换了衣服就来相见。”
周老夫人重新梳了头发戴了抹额,换了见客的衣服才再次出来。王道心本坐在那里,见了她立刻起身行礼,她呵呵的笑着:“真是巧了,不想在这里还能见到武将军。”
“老夫人客气,叫我一声大郎也就罢了。”
旁边的丫头上了茶,两人分主宾坐了,周老夫人道:“早先听说雨前楼出了点事,武将军可是为此而来的?”
“也是也不是。”王道心一笑,“本来是来解决问题的,后来见也赶不回去了,就想留下索性过年好了,怎么说,这里也还有些故人。”
“哦?”
“早先晚辈来过一次青茗,结下了点缘分,不想现在却牵扯日深了。”他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来拜访老夫人不好空手,也想不到什么能入老夫人的眼,就带了首自己写的诗词,来请老夫人鉴定。”
“这我真要看看了。”那边葫芦接过盒子,同鹣鲽一起打开,就是一副表好的字,周老夫人抬眼去看,就见那字气势磅礴,凌厉锋锐,而那诗词更是有一股踌躇之气勃发而出,“这是……”
“这字是我写的,诗却是章举人作的。”
周老夫人一怔,王道心拍手而叹:“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我大留朝升平日久,已很少得见如此有气势的诗作了,我自得了,这段日子就没少咏颂啊。”
周老夫人没有说话,王道心也没有久坐,又闲谈了几句就告辞了,而他一走,周老夫人就摔了手边白釉花边茶杯:“堂堂三品大员,朝廷亲封的武将军,不说保家卫国驻守边疆,跑来为一个姑娘作保,他既如此喜欢,为什么不娶了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老夫人没有说话,王道心也没有久坐,又闲谈了几句就告辞了,而他一走,周老夫人就摔了手边白釉花边茶杯:“堂堂三品大员,朝廷亲封的武将军,不说保家卫国驻守边疆,跑来为一个姑娘作保,他既如此喜欢,为什么不娶了她去!”
六千字果然不是好写的,这才第几天就感觉到厉害了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