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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最后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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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时间了。

    她全凭着自己的谨慎和毅力,坚持不懈地救下了一个又一个吊厢里的客人。

    她不累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每当一名游客安全落地后,听到天上地下发出的阵阵欢呼声,蒲英的心里就跟着产生莫大的成就感。这感觉,支撑着她不知疲倦地滑动、爬行、破门、抛绳、护绳、放绳……

    在放下最后第四个吊厢的旅客后,蒲英的双臂又开始有些颤抖了。她再一次感到了极度的疲累,还有饥饿。并且有点眼冒金星了。

    支持不住了吗?

    不行!只有五名游客了,胜利就在前面了啊!

    蒲英,你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让他们对解放军失望!

    想到这儿。蒲英用右手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左臂的伤口,让这一时的剧痛帮助自己提神。

    当她收回安全绳时,发现那里又绑了一个挎包。

    蒲英急忙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牛奶和面包。

    天啊,教导员。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蒲英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然后,她在包里面又发现了一个药盒。

    借着吊厢里传上来的灯光,她看见那药盒上写着葡萄糖注射液,而且药盒上还扎着一根红丝带。

    葡萄糖?这可是好东西啊!

    蒲英立刻解开丝带,从盒中取出一支安瓿,“啪”地一下折断瓶颈,将瓶中的药液统统倒进了嘴巴里。

    “唔——”把糖水咽下去后,蒲英不禁抿了一下嘴唇,“这是要甜死人啊?”

    赶紧又喝了好几口牛奶,才觉得嘴巴里没那么齁甜了。

    蒲英忍不住按住通话按钮问:“教导员。是梅医生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老梅,过来,小英子问候你呢!”

    “哎,英子,是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蒲英轻轻笑了一下,才说:“梅医生,你是不是随时随地,身上都带着红丝带啊?”

    “……”梅医生的老脸一红,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娘”。

    但在对面冯垚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他又故作镇定地说:“嗯。我不是说过,那是老家的风俗嘛。对了,你把葡萄糖喝了没?那个对你补充体力有好处……”

    “喝了呀,就是太甜了。”

    “百分之五十的。是甜了点。不过,浓度高的,效果好嘛……”

    一和梅医生说话,蒲英不知怎的就想发笑,大概他实在是有点太好玩了吧。

    她忍笑说道:“梅医生,我想你一定没喝过高糖注射液吧?”

    “那倒没有。我们一般只喝百分之五的,最多百分之十的……”梅医生汇报得很详细。

    蒲英更想笑了,这个医学博士怎么这么呆啊?

    不料,就在这时,钢缆吊厢突然大幅度晃动起来。

    蒲英幸好身上还挂着保险绳,才没被甩下吊厢去。

    她抓紧手里的挎包,往高处望去。

    原来是最后一个吊厢里的那位单身男游客,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咣当!咣当!”地踢打起吊厢来。

    前面两个吊厢的游客,马上回头骂他:“你干什么?想死啊?”

    但是,那个男游客却不理不睬,只顾着一个劲地踢门,嘴里还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他的行为,使得钢缆摇晃得非常剧烈,给蒲英的救援行动带了极大的危险和不便。

    冯垚很着急,但是对着那男游客高声喊话,却完全没有效果。

    梅骅骝观察了一会儿,凭着自己的临床经验做出了判断,“那个人已经精神崩溃,丧失理智了,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了!”

    “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他的处境最危险,又只有一个人,没有同伴相互安慰,本身的心理又很脆弱,这才……”梅骅骝摇了摇头。

    冯垚隐约看到了蒲英在吊厢上都站立不稳的样子,但他不得不对她下令,“蒲英,你必须再加快速度!抢在最后那名男游客做出更危险的动作前,解救下前面的几位客人。”

    “我明白。”蒲英加紧将牛奶喝完,面包塞到嘴巴里,挎包背好,然后不顾剧烈的摇晃,向上面的小吊斗爬去。

    冯垚又对周围的人说:“大家都打起精神,最后的这几个救援,很危险!老梅,你要随时做好抢救的准备!”

    “知道。”

    天上地下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那些刚刚被救下来的台湾游客,也帮着战士们喊话。尤其是那位导游,她一遍遍地喊着:“方先生。您不要踢门了!您安静一点好不好!解放军同志马上就要来救您了!您这么踢门,索道晃得太厉害了!不但您不能得救,前面的几位客人,也很危险啊!方先生。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知道您在台湾还有家人,您难道不想平安回家吗?求求您,别再踢了,好吗?”

    可是。她和其他游客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根本不能进入方先生的耳朵里——他还在我行我素地踢打厢门。

    蒲英知道情势很紧急,她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

    在救人的时候,她甚至让里面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一次吊下去。

    好在,最后这两个吊厢的客人都很配合,也很勇敢——大概也是给那位方先生逼出来的。

    总算是将所有的客人,除了方先生之外,都救下来了。

    可是,这时人们已经无心欢呼。心思都关注在最后的吊厢那儿。

    冯垚命令蒲英:“上去看看,尽可能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把他也救出来!”

    蒲英明白,虽然方先生处于躁狂的状态,但是也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吊厢里——再这么一个人呆一晚上,那就是在送他去死。

    她继续向上滑行。

    剧烈晃动的索道钢缆,和滑轮摩擦发出了“咝咝”的声音,连四五十米下方的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这让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10米,9米。8米……蒲英距离最后一个吊厢的距离只有2米了。

    借着厢内的灯光,她清楚地看到了方先生的样子,甚至发现了他穿的裤子,似乎被可疑液体完全打湿了。

    那位方先生也暂停了踢打。用呆滞的目光看着蒲英。

    蒲英尽量大声又温柔地说:“先生,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战士,我是来救你的。请您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要动,好吗?”

    那方先生似乎对蒲英是个女的,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动。

    蒲英趁机滑降到吊厢顶部,俯身从气窗口对里面又喊了一句:“您坐好了,我这就要开门,来救您了!”

    方先生还是傻傻地没动。

    蒲英将脚伸下去,准备去开门闩。

    不知是这个动作刺激了他,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位方先生忽然又暴怒起来。他再次疯狂地踢起门厢,并且越踢越狠,嘴里还嘶哑地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地面的冯垚立刻命令:“蒲英,快停下!危险!”

    蒲英早就缩回了脚,但是在剧烈的晃动下,她在厢顶被晃来晃去,要不是腰上的保险绳,早就掉下去了。

    所有的台湾游客都在下面喊:“不要踢了啊!人家解放军同志是在救你啊!你要相信她啊!”

    但是,一切都晚了!

    “哐当——”一声,方先生已经将吊厢门踢开了!

    他似乎有点意外,一下子愣住在了门口。

    不好!

    蒲英急忙喊道:“你别动!我马上下来救你!”

    可是,方先生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双腿一蹬,直挺挺地向下一跃。

    “不要啊——”

    蒲英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只听到片刻之后,下方传来“喀嚓喀嚓”的树枝折断声。

    她急忙按住通话按钮问:“怎么样?怎么样?接住没?”

    过了好一会儿,冯垚才回答:“没有,他掉在了大树叉上。”

    “死了吗?”

    “还没有,但……”冯垚停顿了一下说,“老梅正在对他进行抢救。你先下来吧!”

    “我,我,四肢脱力,动不了了。”

    “那……你先歇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吧。”

    “嗯……教导员,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救下他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绝望了吧?人要是自己绝望了,谁也救不了他。好了,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休息好了就快点下来吧。我们还要送游客下山,你老呆在在上面,我不放心!”

    蒲英这才将安全绳套在自己身上,被冯垚等人接回了地面。

    这时,梅骅骝等医生已经对那位方先生做了初步急救,正组织卫生队的人送伤员下山。

    蒲英不禁又振作了起来,这不是还有希望吗?

    冯垚让队伍中体力尚可的女兵,护送卫生队一起下山。

    这一路上,有景区工作人员的导引,有女兵们轮流抬担架,有医生跟随救护,一切行动不可谓不争分夺秒——但是,当那位方先生送到野战救护车上,在手术之中,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去世了。

    消息传来,蒲英感到很难过。

    后来,当有记者想来采访这次救人事件时,都被冯垚乃至旅部挡了架。明面的原因是特战旅需要保密,一切行动包括救灾行动,都不宜在媒体曝光。

    但实际上,冯垚是为了不让蒲英再想起那个遗憾的夜晚。。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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