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打开门:“谁啊?”他口气原本不怎么好,在看到土黄色衣服管家扮相的矮个男人,以及站在石阶下那个气质朗朗,瞧着就是富贵人家的老爷,他心里已经有三分主意,将两扇大门完全打开,朝贾赦那方拱了拱手,“不知这位老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贾赦笑得特别正经,他也跟着拱了拱手,说:“实不相瞒,我对你这宅子很有兴趣,能否入内一观?”
“这,实不相瞒,我这宅子有些邪门,你若心里有数,怎么都好谈,你若不知道,作为主人家我总要说个清楚。”这一家子的确是衰到境界了,值钱的东西大都变卖了,奴才也养不起,都遣了个干净。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坑蒙都好,关键是找个下家将宅子卖出去,对方不知情才好。这中年男人还算有良心,知道缺德事不能干,就冲这一点,贾赦觉得,他也厚道些,买不买都给对方指条后路。
他点了点头,说:“这一路听说了不少,具体情况不很清楚,大致明白的。”
“你知道我这是凶宅?”
“知道。”
“你还有要买的意思?”
“没错。”
“……”
啥都不说了,一个字,蠢!
哪儿来的败家爷们,钱多了是不是?
心里这样想,他却不敢这么说,七八年前刚搬来的时候,他还是风光无限,家里生意做得挺大,那是不信邪觉得自己一定能克煞运。头两年的确是不错,慢慢的,府上就出了乱七八糟的事,先是老母亲去世,结发妻也生了场重病,接连的打击让他精神恍惚,喘不过气,便是在那个时候,被生意场上的对手拿住了命脉,商路几乎腰斩。
那时候是忙昏了头,没想太多,如今看来,都是这宅子招来的祸。
若当初别占那点便宜。
若没有住进来。
一切就都不同了。
时也,命也。
他还想再劝一劝,谁说放出了要变卖家产的话,黄老爷实际并没有抱太高的期待,接连三场悲剧让这个宅子成为了只要是知情人士都不屑于顾的凶宅。
之前的想法是:要坑人也不容易。
贾赦说得这样坦然,他反而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对方就是七八年前的自己。
“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稳重些,我的确是缺钱,不过,这宅子的情况也要和你说清楚……”
“我都清楚。”
“你要是清楚还能执意找死?从四年前开始,先是母亲去了,家里人大病小病不断,做生意也出了纰漏,总是亏钱,这宅子忒邪门。”
那是当然的了。
五黄二黑煞主要针对的就是府中女性,大门打开的时候,贾赦往里瞄了一眼,这宅子大结构上是对称的,细微处还是有差异。宅子右侧的有一棵老树,左边则是一张汉白玉的圆桌,大抵是做装饰用的。
这两样恰好搞反了,是犯了白虎煞。
面朝大门,左边是青龙位,右边是白虎位。
宁可青龙高万丈,莫让白虎长一寸。
一旦白虎探出头,女人踩着男人头。
老树太高,石桌太低,这府上恐怕是女子当家。加上五黄二黑煞作乱,一旦撑起家业的女子出了事,生意必垮,阖府上下跟着倒霉。
“左右邻居都很热情,这些话我方才就听过了。都说不同人不同命,你住着是大凶大煞,保不准到我这儿就逢凶化吉好事连连……”
“……”你做梦。
“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我的确是需要钱,还是进来看看,若瞧得上我们再谈。”
黄老爷难得良心上过不去,给他这样的忠告,宁可自己陷于困境中也不希望有人步后尘,这厮偏听不进去。俗话说,天作孽犹可赦,自作孽不可活。他要找死谁能拦得住?
贾赦悠哉哉进去了,一边走,一边看。
黄老爷和管事王善宝跟在后面,他们压低声音聊了两句。
“你们老爷脑子……还好吗?”
qaq,好个屁。
自从调戏婉姑娘挨了揍,他整个都不对了,说的话做的事简直不能理解,开口就是要死人有血光之灾丧报就要来了啊。平时忌讳得很,这时候接受度倒是高。王善宝觉得,这一片的百姓真没说错,大老爷就是个黑心肝,自个儿院子讲究得很,买来作他用的就是越便宜越好,舍不得多花半吊钱。这是事实,他也不能在外人跟前揭主子的短,咳了一声,说:“这你就别管了,我们大老爷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