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将族弟皇甫嵊叫道面前,向他道:“十七郎,敌军侧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动,还有上面的敌军骑队,也是咱们的一大威胁。我会亲自督阵侧翼为你掩护,尽量给你争取时间,攻击大王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不计代价拿下大王庄,只要拿下大王庄,咱们就有了依托,此战就有了胜机。咱们面对的是卢龙军战力最强的精锐,只要击败了他们,整个河北都是咱们魏博子弟的!”
皇甫嵊咬牙点了点头,道:“大郎宽心就是!”说罢,转身点齐所部,再次向大王庄冲去。
卢龙军中飞起一阵箭雨,皇甫嵊大喝:“顶盾!”一排排大盾撑过头顶,在魏博军上方撑起一片屏障。
魏博军卒善习步战,武艺传自家声,每一个魏博将门子弟都是自小便打熬出来的筋骨,力气相当大。他们举着的盾牌都是特制的。不仅以两层厚木复合,而且还在木盾上蒙以皮革甚至铁皮,一面厚盾就重达十多斤,不仅对抗骑兵时能够发挥很好的作用,防箭的效果更佳。此外,魏博牙兵都是代代相传,身上的甲胄也相当精良,有些小卒甚至身着鱼鳞甲,比很多军官的配备还好,也从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箭矢的杀伤。
从魏博军本阵到卢龙军防御线不过区区二百余步。这个距离刚好在一般弓箭的打击范围之外,按理说这已经是两军交战的近距极限了,但皇甫嵊仍然对这段据距离感到不满,他更希望能够抵近一些。
大王庄虽然地处平原,但又和真正的平原不同,庄外原来是农户耕种的大批田地,松软的泥土令军卒们行进时相当不便,跑动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一垄垄田地间还有高及腿腹的田坎,一不留神就会绊一跤;再加上田地荒置。杂草灌木丛生,前行之时不容易保持缜密的阵型,队列经常容易割裂,导致盾阵出现空隙。所以地形对攻击者而言相当不利。
正因为如此,魏博军采取的是小队形攻击的方式,军卒们以十数人为一组,举盾前行。整片田垄上一次性投入十到二十组,一次攻击出动二百人,可以将前进路上的损失大大降低。所以这次皇甫嵊仍旧照猫画虎。
但与之前的攻击不同,皇甫嵊是皇甫氏的嫡系子弟,是皇甫峻表亲,不仅个人武艺精熟,所部也是皇甫氏掌控魏博牙兵的骨干之一,单看进击途中的防箭效果,就远超前者。皇甫嵊的这次攻击准备得也很充分,他总结了前几次己方进攻失败的教训,然后对伙长和队正等基层军官交代进攻要点,布置攻打顺序,然后就在后阵中压阵,督促着部下的第一次进攻,一旦这次进攻打开缺口,他就会亲临余部发起冲锋。
这二百魏博军卒在途中折损了十数人后,抵近木砦,立刻和卢龙军防线发生了碰撞。两边一交手,卢龙军立刻感受到了之前不曾体会到的压力——这些魏博军卒不仅武技娴熟,相互间的配合也要比之前攻过来的魏博军卒要好得多!
经过之前的几次试探攻击,这一回魏博军显然摸到了攻击的脉门。打头的几名魏博军卒将大盾往木砦后的卢龙军砸过去,将卢龙军据守木砦的铁甲枪兵逼退几步,分出几杆长枪来占据木砦,然后跳上来几名特意从军中临时集中抽调的重斧手和大锤手,对着木砦就叮叮咣咣狠劈了起来。
卢龙军枪兵让过木盾,见对手开始拆砸木砦,立刻又挺枪逼迫上来,和魏博军卒的长枪手互戳。就这么一让,就把据守木砦的优势给让了出去,反而要主动抢占木砦的防御正面了。卢龙军有队列和纪律优势,魏博军有武技优势,可谓各有优劣,但如今双方隔着木砦厮杀,立刻就显出武技的重要来。
卢龙军的刺杀技术传自穿越者李诚中,简单实用,在周边战友的团队合作下,可以抵挡一般高手不成问题。魏博军卒家传的武技,个人战力强悍,但适合混战。如果双方之间没有间隔,在坚持队列和严守纪律的卢龙军铁甲枪兵面前,魏博军的武技将毫无用处,注定是被平推的结局,但有了间隔以后,木砦反而成为卢龙军的障碍,卢龙军的队列优势发挥不出来,想要整体平推也推不出去,只能和魏博军卒被动的拼枪刺。
卢龙军的枪兵阵列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消魏博军卒的个人武技,但在眼前隔着木砦的情况下,魏博军的长枪手施展家传武技,并不向卢龙军的铁甲上刺,而是照准头盔击打,往往打得又准又狠,虽说不能立刻致人死伤,但被枪头抽中头盔,卢龙军卒们也好受不了。
厮杀片刻,已有一些卢龙军铁甲枪兵忍受不了魏博军卒的战法,跌跌撞撞退了下去,由后排补位,还有一些硬撑着的,也几乎眼冒金星了。在卢龙军的枪刺下,也有些魏博军卒被刺中倒下,但想要夺回木砦的防御正面,有着很大难度。
眼看着木砦就要被魏博军的重斧手和重锤手们破坏殆尽,防御线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