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相信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在对冲中斩落至少三成的敌军骑兵。
两队契丹骑兵驰出本阵,迎向对着本阵左右两侧冲锋而来的联军骑兵。契丹骑兵们战意高昂,狂呼着各种号子,将兵刃举起,开始加速。
预计中的骑兵对冲却没有到来,联军骑兵在即将接近之时忽然猛地拐了一个弧线,避过对冲而去的两队契丹骑兵,在契丹本阵两侧外三十步的距离上划过。
契丹本阵两侧的骑兵在阵中向联军骑兵挥动兵刃怒骂着,其中一些脾气暴躁的契丹骑兵指着对方大口的喷着唾液,口中哇哇不停,大意是“你们丫有种别躲啊,咱们真刀真枪硬碰硬,非打得你们这帮孙子满地找牙”之类。
还有些身手矫健的契丹骑兵没有在嘴皮子上动工夫,他们摘下弓箭迅速扣弦,准备射下几个敌人。可他们没有机会了,联军骑兵忽然举起了一把短小的手弩,冲着契丹军阵里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密集的破空声响起,一蓬蓬弩箭如飞蝗般钻入契丹军阵。
在一片片惨呼声中,阿平惊得冷汗直流。
——弩!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弩!?
……
饶乐山下,秋日高照,曷鲁在离大营十里远的东北方向,仰面躺在草甸上,不时看看一如碧洗的蓝天,亦或玩弄着手上的两根黄草,心中莫名的一阵焦躁。
自从被营州军火烧壕沟之后,损失惨重的己方便完全停止了对营州军营寨的攻击。阿保机将希望寄托于打造攻城器械之上,同时还抱有另一份期待,期待着营寨内的粮食早日耗尽、战马早日杀光,然后生生耗死敌人。
这种左右摇摆而又悬疑不定的心态,已经微妙的影响到了所有参战的契丹各部军队,越来越多的各部长老、头领、挞马勇士忍不住来到中军大帐,打探和询问接下来的大军动向。阿保机虽然信誓旦旦的表示,对方粮草已经接济不上,己方的攻城器械即将完工,破敌就在眼前,可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等下去,不要说这种借口让所有契丹人的疑虑越来越重,就连曷鲁自己,都对攻下这座固若金汤的营寨没有了太多的信心。
对于攻城器械的打造进展,曷鲁是心知肚明的,仅仅是从饶乐山北采伐树木,再拉到契丹大营,这十多里地的距离就足以让这个工程的工作量大到让人感到泄气的程度,更何况,手下的奴隶和民夫中,并没有人真正有过打造攻城器械的经验,单凭那几个汉人和渤海人奴隶口中只言片语的描述,想要完成这些听起来神乎其技的大家伙,至少曷鲁是完全不抱指望的。
眼前似乎只有坐等营州军粮食耗尽这么一条路可行,如果按照自家兄弟战前的算计,这条路子本来是绝佳的方法,但自从营州军通过杀马的方式,硬生生将补给延长了近一个月后,这种办法实际上对此刻的契丹大军来说,只能算是两败俱伤的法子。
因为这些年四处征战,契丹人在部族实力飞速壮大的同时,也将草原各族得罪了一个遍,当此决战之际,周围原先臣服的室韦、吐谷浑、霫等部落开始阴奉阳违,他们以各种理由拒绝向己方提供粮草,其中最重要的一条理由便是:扶余城大于越府发出诏令——不许各族援应阿保机!
草原各部向阿保机等兄弟派出的使者哭诉说,两边都是契丹的诏令,究竟听谁不听谁,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这种哭诉更多的是干嚎不见眼泪,其暗中包含的深意就是:我们没有从你们手中调回原来仆从的战士就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还来要粮,我们也不好办,你们契丹人内部先搞定了谁是老大再说,不然我们没法奉命。
这就是很明显的观望态度,但对于阿保机等兄弟来说,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承认这种观望。但在承认这种观望态度的同时,阿保机兄弟的压力真的非常非常大。从西辽泽搜刮所有可供军前使用的口粮这一做法,已经让辖下各部头领和贵人们怨声载道了,再加上阿平在南边围剿怀约联军似乎并不顺利,连续不停的向大营申请越来越多的战士南下,这些战况加在一起,让阿保机等兄弟这些天就好像坐在火山口上一般,似乎脚下随时都可能爆发出冲天的火焰,将自己毁成齑粉。
曷鲁眼见着阿保机的嘴角一天天乌黑、干裂,然后起泡,通红的眼睛中透露着太多的焦虑和烦躁。曷鲁知道要解决眼前的困局,坐等不是办法,必须攻下眼前的饶乐山营寨,只要拿下了这座营寨,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