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一二,拱手道:“老汉郭长顺,不知几位上下如何称呼?”
程奢作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郭长顺点了点头,问:“程商在柳城除了盐以外,都有些什么货物?yu换取什么东西?”
程奢道:“除了盐以外,还有布帛、农具等等,山里有什么,某就换什么,倒是不必挑剔。”
郭长顺提出要再看看盐的成sè,又尝了尝,叹道:“好盐,只怕某等乡野村夫吃不起这么上等的盐。”
程奢道:“都是盐城所产,某这里有些门路,郭老无须担忧,某头一次到这里,只想开条商路,当以公道价与贵村。”
郭长顺点了点头,又问:“程商似是营州本地人?”
程奢一口地道的营州话,自是瞒不过这郭长顺,因此道:“不错,某是白狼山下程家村的,柳城被李将军收复后,世道太平了许多,便出来走走商路,图个生计。”
郭长顺便开始向程奢询价,两人一番攀谈之后,定下了交换的比例,或是粮食,或是皮毛,或是野物等等,无论何种,程奢都给出了较低的价格。他并不以牟取商利为主,只是以和郭长顺交好为目的,是以一切都很顺利。
谈妥之后,程奢见郭长顺眉开眼笑,知道时机已到,便开始打听起附近的情形来。
“郭老,某适才见山前开垦有田地,却不见人烟,不知是何道理?”
“那些田地都是某家族人耕种,只因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所以不敢在山下久居,耕种完后都回山里歇息。”
“无人jing心照料,土地所产岂非不多?”
“xing命攸关,无可奈何,能产多少便是多少罢。”
“如今李将军已占柳城,营州局势稳定,郭老可以让家人出山了。”
“某也听说了,但却不知李将军根底,更不知朝廷这次收服营州之后,能够在此地经营多久。不怕程商笑话,某这么一把年岁了,见得也不少,早先咱们这片一直是朝廷的地方,后来被奚人占了,过了十几年,奚人又被契丹人赶跑,这还没过几年呢,朝廷又回来了,你说今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始终是打打杀杀的,也不知究竟哪一天才得太平,咱老百姓只好往山里躲着,再等等看吧。”
程奢明白了郭长顺的担忧,便将李诚中的官职、经历和对营州未来的规划细细讲述了一番,并向郭长顺解释了长史府关于农户耕作征收税费的治策。程奢最担心的也是关于征收农税的问题,他怕这些居住在河谷里过惯了自耕自收的百姓不愿意负担官府定下的三一制度,是以说的时候尽量耐心详细,并且解释了征收的目的,即备军防边。
最后,程奢语重心长道:“郭老,莫怪官府征税,为了给百姓们打出一个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i子来,官府需要征兵练兵,毕竟咱北边还有契丹人,东边还有靺鞨人,官府只有练出兵来,咱们大伙儿才能安心营生,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郭长顺道:“头年免征,第二年减半,第三年后缴纳三分之一?官府的征税果然如此么?某听说关内比这个高一倍还不止。若是真的如此,那倒是件好事。”
程奢见郭长顺如此晓事,不禁大喜:“郭老果然明理,既如此,某可代为向官府禀告,将此地纳入治下。”
却见郭长顺摇了摇头:“官府的征收虽然很好,但奈何现在某族中却不敢擅自答允,某等也做不了主。”
程奢一怔:“这是为何?”
郭长顺道:“此地名唤六家屯,郭家只是其一,某等在此耕种渔猎,但也受羊山寨管辖,每年都要定期向羊山寨缴纳收成,算下来一半产出都得送过去。缴纳完羊山寨的征收,便无力负担官府的征税了。不单是六家屯,沿小凌河向下五十里内,石担村、刘家窑、松林口等等各处村子都得向羊山寨缴纳收成,这是定例,更改不得,否则会惹来举族之祸。某等当然愿意向官府纳粮,但羊山寨这边,某等也是无法可施。”
程奢这才明白了,人家之所以愿意接受官府辖制,敢情是因为官府征税低于那个什么羊山寨。听郭长顺话里的意思,似乎羊山寨俨然便是此处的**之国。
想了想,程奢道:“敢问郭老,这羊山寨是个什么内情?”
郭长顺道:“说来话长,程商若是不嫌弃,便到某家坐坐,天sè也不早了,便顺道在郭家歇宿,可好?”
程奢当然愿意,当下便随郭长顺饶过山梁,下到河谷之中,前往郭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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