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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阵继续前行,张龙在阵中高声公布着赏罚之例。
“此战诸位需奋力向前,不得稍有退缩……”
“斩首一级赏钱五千……斩首三级官升一级……”
“轻伤者授钱一千……重伤者授钱五千……战殁者家中赐田五十亩、钱一万……”
“凡临阵向后者,斩!逡巡不前者,斩!弃刃降敌者,牵连三族,家中男丁发军中为奴、女子充官坊为婢……”
“无论兵民,概同此例……”
随着张龙悬赏和处罚例令的逐一宣布,整个车阵内士气渐渐恢复过来,兵卒们虽然仍是紧张得大口大口喘气,手中的兵刃却握得更紧了,民夫们也从大车上取出送往白狼山的木枪和刀盾等物,以作御敌。
车阵距契丹骑兵一里半地时,契丹骑阵中越出百余骑兵,缓缓策马向前……相距约六百步时,这些契丹骑兵开始加速……相距五百步,契丹骑兵将马力催至最大,呼喊吆喝响彻草原,马蹄声声震四野!
“止步!”张龙立刻命令车阵停下:“准备应敌!”
面对百余契丹骑兵的狂奔突袭,平州军无论兵卒还是民夫,都脸sè煞白、大部分人浑身战栗,不停的哆嗦。若非身处车阵环护之内,恐怕当中的很多人都已经顾不上军令而转身逃跑了。
尤其是前出车阵护卫在前的那些枪兵和刀盾兵,更是骇得面无人sè,手中的刀枪不停晃动。
元行钦虽然年少,却是经历过河间大战的,家传枪术、武勇非凡。他眼见车阵前军有不稳迹象,忙向张龙请令,然后下得战马,手掌亮漆枪,纵身跃出车阵。他也不顾身后快速接近的契丹骑兵,转身面对前军两排平州军卒,将手中漆枪挽了个枪花,高举过顶,口中大声呼喝,鼓舞振奋着士气。他又转身面对冲击而来的契丹骑兵,一个人顶在了车阵最前方,高声叫道:“契丹狗贼,速来送死!”在他的带动下,这些兵卒终于稳住心神。
按照之前的排演,当契丹骑兵冲击至一百五十步距离时,车阵中的弓手将依次发出第一轮共计四波次箭矢。发箭的角度偏向上方,成弧线而出,将会在最大shè程约一百二、三十步的距离上撞入迎面奔驰而来的契丹骑兵之中。
但此刻这些弓手都紧张得呼吸不畅了,不知是谁没有扣住弓弦,第一支箭矢立刻发了出去,这支箭矢shè得歪歪斜斜,又飘又高,浑然不明所以。这支箭矢发出后,所有弓手都忍受不了这种骑兵冲击的压迫,也不分距离、不顾之前排演好的“四段击”方式,一股脑就将弓弦上扣着的箭矢发了出去。只见黑压压一片箭矢飞出,凌乱混杂,然后纷纷落在契丹骑兵冲击的前路上,全数落空,无一中的。
张龙大怒,却也顾不得追究过错,大声催促弓手扣箭上弦。此时契丹骑兵已经冲入一百步距离内,原定的发箭节奏已经完全被打乱,张龙一时间也控制不住惊慌的弓手,只好大声喝令弓手们自行shè击。
之前的那一波乱箭虽然没有shè伤一个契丹人,但却显露出车阵内大量弓手的存在。契丹骑兵似乎吃了一惊,马速稍缓,然后分成两队,避过车阵正前方,从两侧绕了过去。这一绕,又让平州军弓手仓促shè出的第二波箭矢大部分落空,只有寥寥几支撞了大运,插在了几名契丹骑兵的胳膊和腿脚处,却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势,也无一人落马。
契丹骑兵绕至车阵两侧,也进入了五十步范围,这个距离处于骑弓的shè程之内。那些骑术jing湛、能策马骑shè的便摘下弓箭朝车阵内回shè。但能够骑shè的骑手属于部落中的jing锐勇士,数量本就不多,再加上马背高速奔跑中的颠簸,shè出去的箭矢命中率很低。这种骑shè方式,如果达不到一定规模和数量,做不到密集覆盖,其作用是极为有限的。
平州军弓手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和慌乱之后,扣着弓弦的手开始逐渐稳定,他们对绕着车阵纵马狂奔的契丹骑兵无法可施,便将箭矢瞄准了那些胆子较大,敢于原地驻马发箭的骑兵。霎时间乱箭齐发,当场将几个胆大的契丹骑兵shè落马下,车阵内立刻引发一阵欢呼。
张龙是第一次指挥军队作战,他的大声呼喝在混乱之中也没人去听,一时间想不到办法,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干脆不去管顾那些自行其是的弓手,转过身去招呼车阵内的枪兵,要求他们挺枪防护车阵。这些枪兵眼见契丹人不敢靠近大车,紧张的情绪稍稍松解,便在张龙的指挥下,按照之前排演的阵型,结凑出紧密的队列,一片枪林指向车外,同时纷纷给自家弓手鼓劲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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