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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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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

    “听娘的话,把性子放和软些,有些时候在男人跟前得学会低头。”

    说罢搂过她的腰身,陈皎亲昵地依偎到她怀里。

    许氏轻抚她的乌发,呢喃道:

    “这辈子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日后宁愿低头,也别梗着脖子去找苦头吃,明白吗?”

    陈皎“嗯”了一声,枕着她的胳膊吸取温暖。

    穿来的这两年她对许氏已经产生了浓厚的亲情。

    吃过一碗饭,睡过一个被窝,一起杀人埋尸,还逃过命。

    同过生,共过死。

    而另一边的淮安王府此刻则吵嚷不休,陈恩跟正妻郑氏闹得不欢而散。

    郑月枝四十五的年纪,一张饱满的银盘脸,柳眉凤目。

    哪怕已至中年,气质清华,仍旧风韵犹存。

    她出身书香门第,从骨子里瞧不起陈恩这个风流的马贩子,就算替他育了三女二子,仍旧难掩嫌弃。

    此刻陈恩刚走,郑氏掩面而泣,旁边的陪嫁婆子连忙宽慰她。

    郑氏抹泪道:“那没良心的东西,这般糟践五娘,我跟他没完!”

    曹婆子一边替她顺背,一边出主意道:“有道是娘亲舅大。

    “现在娘子既然做不了主,那就让郑家人去规劝郎君。

    “不管怎么说,咱们五娘才十八岁,把她送至交州跟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联姻,委实不像话。

    “只要郑家人出面,郎君多少都会有所顾忌。”

    郑氏气得飚脏话,“直娘贼!那个老疯子处处跟我过不去,我悔死了!”

    她越说越气恼,握住曹婆子的手道:“当年若不是爹苦苦相逼,我何至于落到今日的田地?!”

    曹婆子心疼道:“娘子这些年受的委屈,老奴都看到的。

    “可是眼下你不能撂挑子,还得为三郎和五郎谋前程,断不能让二房那边讨了好!”

    她这一说,郑氏更觉脑壳都焦麻了,越想越替自己不值。

    要知道他们荥阳郑氏可是七姓十家之一。

    郑月枝的娘家虽与荥阳郑氏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但追溯祖辈自诩旁支,拿出来也是噱头十足。

    当年陈恩还是个马贩子时,郑氏就嫁与他,给了丰厚陪嫁。

    陈恩靠着妻家扶持买官发家,一路广结善缘,招兵买马,做到惠州州牧。

    去年崔珏出了个主意,让他追根溯源攀上国姓,从朝廷那里讨了个郡王封号。

    外头人称陈皇叔,也算跟皇室沾亲带故了。

    郑氏从州牧夫人摇身变成了淮安王妃,外头都以为她风光,又哪里知道其中的苦。

    她从十八岁嫁入陈家,一进门丈夫不仅有两房妾室,还有两位庶子。

    这些情形她事先便知,忍了。

    不曾想那混账东西为了跟交州结盟,竟然要把她的五娘嫁出去!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贤乐已到婚配之龄。

    出嫁在情理之中。

    可是交州牧张昌威已经五十岁,都可以当爹了!

    陈贤乐又是上吊又是绝食,把郑氏心疼坏了,跟陈恩闹过好几回,每次都不欢而散。

    原本以为这事是板上钉钉,再无回旋之地,哪晓得第二天下午三房妾室越氏过来了一趟。

    越红燕平时跟大房亲近,她其实比大房这边还心急火燎,因为她也有一位闺女未曾婚配。

    目前陈恩膝下养着十几个女儿,但嫁的嫁,小的小,就只有大房的陈贤乐和三房的陈七娘陈莲君适龄婚嫁。

    而陈贤乐作为王府的正房女,更是代表着与交州结盟的诚意,故而陈恩是打算舍出这个女儿的。

    一旦她未能顺利出嫁,烫手山芋肯定会落到陈七娘身上替嫁。

    越氏自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推,故而得知昨日陈恩从龙台寺领人安置在别院的消息,立马来金玉院出主意。

    郑氏这些日为着陈贤乐的事烦心不已,得知越氏过来,一点都不想理会。

    前来汇报的丫鬟说越氏是来解忧的。

    郑氏心里头不痛快,不高兴道:“她能解什么忧?难不成舍得让她的七娘嫁到交州去?”

    丫鬟不敢答话。

    曹婆子打圆场道:“娘子且息怒,先听听越姨娘怎么说也无妨。”

    说罢朝丫鬟示意,她毕恭毕敬退了下去。

    没过多时越氏打起门帘进屋来。

    她一袭杏色对襟衣袍,鹅蛋脸,吊梢眉,圆眼里透着精明,看起来比郑氏年轻许多。

    “姐姐,我来给姐姐道喜了!”

    越氏是江南人,说话自带几分轻柔婉转的嗲。

    郑氏没给好脸色,睇她道:“你莫要幸灾乐祸,我若恼了,便做主把七娘嫁到交州去。”

    越氏连忙摆手,一边行礼,一边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郑氏没好气道:“嫁五娘过去就使得了?”

    越氏知道对方把她当出气筒,倒也没有计较,而是笑盈盈眨眼道:“姐姐勿恼,你的这道难题,很快就会迎刃而解了。”

    郑氏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

    倒是旁边的曹婆子忍不住插话问:“越姨娘此话怎讲?”

    越氏神秘兮兮走上前,附到郑氏耳边嘀咕了几句,听得她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他又在外头领女人回来了?!”

    越氏忙道:“千真万确的事,听说是崔别驾差人从通州护送回来的,是家主的老相好。”

    郑氏被气得七窍生烟。

    府里除了她这位正房,都有七位妾室了。

    养在外头的那些还没算!

    郑氏气得额上青筋暴跳,她死死地拽紧手帕,脸色难堪至极。

    越氏火上浇油,同她说道:“眼下家主与姐姐闹得不快,断不敢把许氏母女领进门惹你生怒。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务之急,姐姐要处理的是五娘的亲事。

    “依我之见,姐姐先把这口气压下,主动把母女请进府来,再想法子把交州的烫手山芋转嫁到那对母女身上。

    “只要她们入了府,在后宅里是圆是扁还不得由姐姐磋磨?”

    听到要让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去请外室进门,郑氏三观俱裂。

    “我呸!你疯了不成?!”

    越氏挨了训,也不恼,只道:“姐姐得替五娘的前程着想才是。”

    经她这一提醒,郑氏迫不得已冷静下来。

    越氏循循善诱道:“我打听过了,那个姑娘已经及笄,是可以嫁人的。

    “姐姐难不成真舍得把五娘推入交州那个火坑吗?”

    郑氏看着她,没有答话。

    越氏出主意道:“只要姐姐把那姑娘过继到自己名下,就可以用正房女的名义嫁出去,换得五娘安稳,何乐而不为?”

    一旁的曹婆子心思活络了,试探问:“不知那位姑娘叫什么,年方几何?”

    越氏:“听说叫陈皎,小名阿英,今年十五岁。”

    曹婆子看向郑氏,郑氏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被说动了的。

    这不,第二天正房就差人去别院打听许氏母女的具体情形。

    正午时分仆人前来汇报,情况确实跟越氏说的差不多。

    于是没过两日,郑氏差曹婆子亲自走一趟别院。

    当母女得知淮安王妃差人来接她们进府时,皆诧异不已。

    陈皎精明,试探问前来通报的丫鬟,道:“可是淮安王派的人?”

    丫鬟应答道:“回小娘子,是王妃身边的曹妈妈亲自来的。”

    陈皎若有所思。

    许氏把丫鬟打发下去,乐观道:“定是你爹发了话,让王妃安顿我们娘俩。”

    陈皎看着她道:“阿娘,你现在是外室,轮得着正室上赶着来请吗?”

    许氏愣住。

    陈皎喃喃自语:“真是奇了,若我是正宫,听到自家男人从外头带回女人,不闹腾就罢了,岂会打自己的脸差人来请?”

    许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这是因何缘故?”

    陈皎看向外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听到这话,许氏顿时露出如临大敌的战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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