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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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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崔珏有话要问,命人把陈皎请出去。

    她却不依。

    外头的汪倪得了令,走进来像拎小鸡仔似的一把将她提了出去。

    陈皎知道母女今日必死无疑,像炸毛的猫,对汪倪又抓又咬。

    他有些厌烦,一把将她摔得老远。

    陈皎不服气,又爬起身去咬他,纠缠不休。

    汪倪迫不得已亮了兵刃,她这才被唬住了。

    “泼……泼、妇!”

    年轻男人显然忍了她许久,如果不是主子没有发令,铁定会拧断她的脖子。

    陈皎擅察言观色,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对方似乎是个结巴。

    她也不是个善茬儿,作死道:“小、小小小结巴。”

    汪倪被戳到痛脚,怒目圆瞪,狐狸脸上爬满了绯色,羞愤欲死。

    陈皎连忙躲得远远的。

    汪倪死瞪着她,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把自己给整自闭了,扭曲着脸转身面壁,不再理会她。

    陈皎:“……”

    看着挺精明的,原来是个怂包。

    偏厢里的许氏则好似经历人间炼狱,她伏跪地在,大气不敢出。

    坐在榻上问话的白脸男人就像索命阴差,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不敢有半句隐瞒。

    莫约过了一刻钟,许氏才浑浑噩噩出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皎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担忧道:“阿娘?”

    许氏看到她,再也绷不住情绪,想说什么,被陈皎用眼神止住。

    不一会儿蒋婆子前来把二人领回去。

    偏厅里的崔珏似乎很疲倦,徐昭把温好的汤药递给他。

    因着长年累月服用药物,他的味觉已经麻木,端起一饮而尽。

    用温水漱口,崔珏取出方帕拭净唇角残渍,淡淡道:“明日让胡宴送母女去惠州。”

    徐昭迟疑片刻,方道:“文允确定二人身份无疑?”

    文允是崔珏表字,他不紧不慢道:“家主风流成性,若二人是一场误会,杀了便是。”

    徐昭闭嘴不语。

    而另一边的母女回到秋月院后,许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一个劲儿念叨完了。

    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自言自语道:

    “那人的脸白得像死人,好似索命的白无常来索我们娘俩的命……”

    她显然被吓坏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任凭陈皎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半碗冷水泼到脸上,许氏才被激清醒了。

    她茫然地看向陈皎,似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阿娘?”

    许氏困惑地抹脸,后知后觉道:“泼我作甚?”

    见她清醒,陈皎担忧道:“你方才魔怔了。”

    当初杀人埋尸许氏都扛了下来,这会儿被问了几句话就神志不清,可见崔珏带给她的心理压力何其可怕。

    许氏的心态再次崩塌,哭丧道:“我们活不过今日了!”

    陈皎已经冷静许多,沉声问:“他都问了些什么?”

    许氏焦灼道:“问了申阳杀人的事。”

    陈皎面色一僵。

    许氏恐慌至极,又开始六神无主喃喃念叨:“我怕得要命,什么都招了。

    “杀人偿命,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阿英,我们快逃吧,现在就逃……”

    她不停地重复杀人偿命,颠三倒四,没完没了。

    陈皎刚开始还紧张不已,后来便渐渐淡定许多。

    如果杀人就要偿命,那中原被胡人侵占的十二州百姓,他们的命,又该让何人去偿还?

    陈皎心中嗤之以鼻,刀疤刘那样的人渣,就该杀!

    中午蒋婆子送来饭菜,许氏却不愿动筷,陈皎反而用了不少。

    穿到这个鬼地方,她也只有这段时间才吃过饱饭。

    在这个战乱饥荒的年代,寻常百姓是吃不起三餐的,一天至多两顿。

    也只有贵族才能吃饱。

    母女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不曾想,傍晚蒋婆子来告知她们,说明日下午就会送她们去惠州淮安王府。

    许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蒋妈妈可否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蒋婆子难得的和善了些,客客气气道:“崔郎君同老奴说了,明日下午由胡宴护送你们去惠州。”

    许氏还是不信,“他亲口说的?”顿了顿,“不是送到其他地方?”

    蒋婆子知道她心中所想,应答道:“老奴耳不聋眼不花,是去惠州淮安王府不假,没有听错。”

    许氏这才放下心来,她们总算有机会逃跑了!

    待蒋婆子走了后,许氏心花怒放。

    劫后余生令她舒坦至极,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她根本就不想去什么淮安王府,也未细想为什么崔珏会放她们走。

    这正是陈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在厢房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琢磨其中的因果。

    许氏则兴奋地收拾包袱,嫌她走来走去碍眼,说道:“儿啊,你莫要跟驴似的转圈了,转得我眼花。”

    陈皎顿住身形,发出灵魂拷问:“阿娘,我爹会不会就是淮安王?”

    此话一出,许氏差点被口水噎着,啐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爹要是淮安王,我就是一国公主!”

    陈皎:“……”

    许氏叉腰道:“你爹不是国姓,淮安王是皇叔,他哪来的脸攀得上皇亲国戚?”

    陈皎皱眉,“那我爹以前是做什么的,你清楚吗?”

    许氏摆手,“他没说过,手里有点臭钱,爱显摆。”顿了顿,“我就是个妓子,且还是养在外头的,有关他的私事,我极少过问。”

    陈皎闭嘴不语。

    要在什么情况下,崔珏才会命人把她们护送到淮安王府呢?

    显而易见,她老娘说的某些信息肯定是贴合淮安王自身的。

    陈皎再次发出拷问:“阿娘,你说崔郎君作为淮安王身边的亲信,他既然清楚我们娘俩杀过人,还敢贸然把我们送到淮安王府吗?”

    此话一出,整理衣物的许氏不由得愣住。

    陈皎继续道:“崔郎君有必要这般作死?”

    许氏一时被问住了,后知后觉道:“他此举有何目的?”

    陈皎指了指她的脑袋,“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

    许氏一时反应不过来,吃惊道:“难道是要杀我们?”

    陈皎无奈道:“他就在这儿便能把我们处理掉。”

    许氏忽地露出怪异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你爹要是淮安王,那咱们岂不是鸡犬升天?

    “我许惠兰倒了半辈子霉,哪有这般好的狗屎运?”

    陈皎背着手,继续来回踱步,“阿娘,我这张脸跟爹长得像吗?”

    许氏回过神儿,点头道:“儿随母,女随父,你的样貌跟你爹有八-九分相似。”

    陈皎:“这便对了。”

    许氏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从最底层的贱籍一跃成为郡王妾室,这泼天的富贵令她彻底膨胀了。

    当天晚上母女兴奋得睡不着。

    翌日下午她们辞别徐昭等人,由胡宴护送离开农庄。

    那胡宴就是当初在陶家村脾气特别坏的大汉,随行共有四人,皆会功夫。

    一人赶马车,三人骑马,走陆路得行二十多日才能抵达惠州地界。

    这一去,只怕得冬月了。

    沿途奔波颠簸,母女却一点都不觉疲惫,因为她们对未来抱着翻身的希望。

    那种希望是支撑她们奔向好日子的原动力。

    陈皎难得的一路雀跃。

    她受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受够了身处底层贱籍的磋磨。

    就算淮安王府内的战场远比外头残酷得多,也都无所畏惧。

    毕竟她是一个敢杀人埋尸的地狱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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