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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送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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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告诉了翎卿这把刀的奥秘。

    这是一把能轻易斩断世间所有理论上可以斩断的东西的刀。

    既然如此,另一把呢?

    翎卿没有和人聊天错失良机的习惯,有多少话不能等人死透了再说。

    可时间忽然就变慢了。

    堪称致命的危机,亦无殊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欣赏翎卿变化的脸色。

    “说了没用的啊。”他喟叹,点了点压在自己脖颈上的刀,“说了这么多,猜到我想要什么了吗?”

    在一瞬间里他突然就消失了,不是从翎卿眼前消失,而是从他感知里消失。

    这显然更加要命。

    亦无殊的修为比他强,这已经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而这一举动,更证明了这件事。

    可翎卿并不是知道对方实力高于他就害怕的人。

    相较于其他和他同境界的大能,他成长的时间实在太短,这也导致了他遇到的对手几乎都是修为强于他的,但是那些人都死了。

    比起亦无殊的修为,他真正厌恶的是亦无殊的眼神。

    连看猎物的眼神都算不上。

    对方似乎是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只是找的不甚走心,懒散不说,没一点正经样,但这不代表他不重视,一旦对方真的从他身上找到,紧接而来的就是毫不手软的打击,直至将他抹杀。

    翎卿眼梢不易察觉地压紧,瞳孔在毫不掩饰的杀机面前细微收缩。

    “想要我?”他含混笑了声,抬起眼,“好巧,我也想要你。”

    ……的命。

    亦无殊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温柔回他:“可你打不过我啊,这可怎么办?”

    真是傲慢极了的话。

    说着“你打不过我啊,你要怎么办呢?”这种话,却连炫耀的语气都不带。

    好像这就是事实,是真理,是世界的法则,不需要炫耀也没有炫耀的必要,甚至连得意都没有,他只是出于好心给出劝告。

    是了,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就是真理。

    南荣掌门看重翎卿,所以能两眼一闭,手一挥就把一场冲突抹掉。

    秦琎在镜宗多少年,谁不知道他的为人,南荣掌门不知道吗?他知道,但他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就在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算旧账。

    为什么?因为实力。

    筹码压在天平两端,重的那方自然能轻易压倒轻的那方。

    而现在,筹码来到了亦无殊这边。

    “是啊,好像真的打不过你,”翎卿静默片刻,不气不恼,反而心平气和下来,圆润柔和的眼瞳盛着苦恼,“可我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你……以及你的鸟?”

    他抬起手,金色的鸟羽倒映着金色的光,动人心魄的绚丽。

    “你猜猜,这鸟还会不会飞来第三次,第四次?”

    天地间的威压一顿。

    说着鸟,那双眼睛看的却是亦无殊,半晌,绯色唇瓣才勾了一下,柔声道:

    “这世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他眼眸一弯,轻声说:“想赌一把吗?”

    “看看谁先死在谁的手里?”

    亦无殊听到这,再也忍不住,瞧着他,眸子一点一点亮起来。

    他从未遮掩自己的身份,翎卿不傻,不会不知道他的怪异。

    更有甚者……已经猜到了他是谁?

    知道自己面对的或许是不可战胜的对手,而对方本就怀着杀意而来,翎卿非但没有回缓,反而问他……猜猜谁先杀了谁?

    浅色瞳孔里流转着琉璃般的金光,灿如朝阳,亦无殊愉悦极了,心脏跳动,将滚烫的血液注入四肢,手指不受控制抬起,那些危险的丝线无风自动,“听起来很危险啊,确实得好好想想了。”

    “不过,”亦无殊又不懂似的,温柔而残忍地笑着,问他,“我为什么要和你赌呢?现在就杀了你,不可以吗?”

    他为什么要和翎卿赌呢?

    翎卿又有什么资格和他提赌。

    双方实力并不平等,他大可以直接杀了翎卿,自然也就不用再“千日防贼”了,不是吗?

    “当然不行,”翎卿指尖虚虚点在朝他飘飞而来的丝线上,颤动沿着细细的细线传递,亦无殊又回忆起了昨晚,他挨上翎卿时,感受到的凉,翎卿说,“如果你真是我想的那个东西,那你当然不能杀我。”

    “哦?”亦无殊讶异,“为什么?”

    “天灾,人祸,兵患……这个世界一向公平得过于残忍,但上天从未降罪于人,除非,”翎卿上下唇瓣轻轻一碰,“那人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

    “我身上有这样的大错吗?”

    亦无殊把他从头看到尾,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是什么模样,在那一瞬间翎卿只觉得寒意透骨,从头到尾被他摸透看透了似的。

    “没有。”亦无殊遗憾,“差的远。”

    他眼中又漾起笑意,“可我要杀你,也不是因为此,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不,它成立,”绿色短刀又化作吊坠回到他手上,微凉的宝石贴着翎卿的手背,他亲昵地勾过那段丝线,偏了偏头,眼尾生媚,“你根本就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人,对吧?”

    “你想杀我,可你需要一点证据,或者别的东西,你要确认我就是你要杀的那个人。”

    他勾了勾手指,丝线猝然绷紧,细细韧韧的一根,就这样勒在两人的手指之间。

    “这么久了,你在我身上找到了吗?”

    “………”

    “也没有,”亦无殊叹息,“所以我还是得防贼是吧?”

    “既然话说了回来,那就劳烦,想快一点。”说话的调子是漫不经心的,眸中也全然是挑衅的笑,可翎卿一瞬翻转手腕,绯色刀刃划破空气,简单的动作下是斩断一切的凌绝意念,天地也被斩切开来。

    这么近的距离,不动手才是傻了。

    反正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偷袭从来就是家常便饭。

    亦无殊不能杀他,他可没说他不杀亦无殊。

    世界裂帛一样在眼前断裂开,亦无殊的领域破碎,人也如镜花水月破碎。但这不是本体,只是一个虚影。

    翎卿正要补上一刀,一阵香味忽然扑入鼻尖。

    亦无殊捻着花枝,笑盈盈递向他,鲜妍绽放的莲花通体洁白如玉,只有中心生长着淡金色莲蓬,下方还带着水,仿佛是刚从水里拔出来的,滴滴答答滴落。

    翎卿的刀离花只剩一寸。

    “我真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亦无殊颇为无奈,“我就是来赎个鸟,怎么你每次都跟炸毛一样追着我啄……究竟谁是鸟啊,它天天来找你是因为你俩是同类是吧?”

    翎卿垂眼看着面前的花,经验告诉他这花没毒。

    亦无殊用花轻轻碰了下他的脸,“喏,赎金,拿好了。”

    难言的温暖从脸颊边蔓延开,常年寒凉的皮肉短暂地恢复了温度,四肢百骸发出舒缓的呻吟。

    这是……

    翎卿还在迟疑,亦无殊松手,花枝自发悬浮在半空,依旧贴着翎卿的脸。

    他负手礼貌性后退,看向翎卿始终不忘抓在手里的金鸟。

    那鸟浑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还在拼命踢踹,他莞尔,彬彬有礼地问: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松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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