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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ract 05
晚上六点,梁圳白穿梭过斑马线准时到达Pinksea。他才来这里上班不久,加上峻冷寡言,除了和老板庞哥能说两句话,和其他的几名同事几乎零交流。
所以即使是看见他来,大家也只是安静一瞬,都默契地当作没看见,继续拿着拖把和抹布自顾自埋着头闲聊。
梁圳白独来独往习惯了,毫不在意地背着包从他们身旁经过,进更衣室,开柜,换上那身廉价工作服。
他冷硬着脸,熟练地抬起修长的手指给自己系上纽扣。
透白衬衫下包裹着的那副身躯,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清瘦,起伏有力的薄肌线条遮掩在硬挺的布料内,身上的几片淤青也被挡得严实。
只有从脖颈到胸口的那片肌肤泛着不太正常的红色,高烧症状还在不断地侵袭着四肢百骸,除了肌肉的酸痛外,连脑袋的转速也在昏沉变慢。
准备将包存入员工储物柜前,梁圳白的动作一缓,不知想到了什么,滚动了下喉结重新打开拉链,将一袋药从里头拿了出来,这才锁上柜门。
这是他在图书馆不小心睡着时,不知道谁放在他桌上的。
仔细查看发现都是几样常见的退烧消炎药,一模一样的功效买了四五种不同的牌子,像是不太会做选择的有钱人将药店胡乱扫荡了一圈,再捧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梁圳白背抵着柜门,握着袋子无声息讽然一笑。
连生病都不敢的人又哪配挑拣什么,他体质好,很多小病小痛都靠自己撑着自愈,实在撑不住了就随便买一样价格最便宜的应付着。
要是放在平时,陌生人放在他座位上的东西,他绝对碰都不会碰一下。
但是今天坐在图书馆里,脑袋昏得厉害,连书上的字都模糊晃动成了好几个,冷汗在脊背一层一层的洇出,快要将衣服的内衬湿透。
他趴下原本只是想眯一会儿,很多规划的知识点都没看,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间。没想到这一觉直接睡了两个小时,连夜班时间都快要迟到。醒来后更是症状加剧,头疼如同针扎般刺入脑海神经,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低阖着眼,抓着书页的手指死死攥紧成拳,硬生生咬着牙硬扛。
意志挣扎搏斗间,眼前那杯还剩点余温的水和袋子里的止痛胶囊,成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
退烧药的药效逐渐在体内挥发,梁圳白的神色已经好转了许多,除了头还有些晕之外,几乎和平时无异。
他就是这样一块踏不烂压不弯的破石子,命虽贱但也硬得很,扔哪都能活。
梁圳白望着那袋子药,紧绷薄凉的眼底逐渐变得松缓,从最里头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便签。
——其实也算不上是便签,只是一张随手撕下的半页纸条,上面用端庄秀丽的字迹写了几种药的服用剂量及忌口,周到且细致。
他像个贫瘠的拾荒者,反复默读着这几行字句,悄悄收紧手指,企图从中汲取到一丝裹身的温暖。没来由的,脑海忽然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一张温柔淡静的脸。
梁圳白鬼使神差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找到列表中的人问:[下午的时候,你有没看见过有人来我位置上?]
没几秒。
[17法学3班官致风:啊?不知道啊哥。]
[FIONN:你不是就坐我对面准备辩题资料?]
[17法学3班官致风:这不我筝哥下午破天荒来图书馆了,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就把位置让给她了。]
[FIONN:周筝?]
[17法学3班官致风:对,她,边上还有个美女,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我们专业第一。幸亏我提前找人打听过她不参加这次的辩论赛,不然我们拿奖金可有点悬了。]
[FIONN:……]
稍微和梁圳白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只专注学业竞赛奖项,向来对校内外事物表现得兴趣很寡淡。官致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识趣地打算结束话题。
没料下一秒就看见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官致风意外地挠了挠脸颊:[呃……董知雾。]
[FIONN:把她联系方式推给我。]
屏幕另一端躺着玩手机的官致风手机差点砸到脸上,怀疑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能亲眼看见梁圳白主动要人联系方式。
梁圳白指腹轻燥地摩挲着手机屏,低头看着官致风火速推过来的名片。头像是张乳白色的小猫,昵称也很简洁,单字一个雾。
他没太犹豫,很快发了条验证申请。
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才通过。
[雾: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圳白直接将手里药的照片发了过去,询问意味不言而喻。
知雾很坦率:[这些药是我买的。]
梁圳白刚要拧眉,对方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般,飞快地打字。
[雾:不过不许还钱!]
[雾:上次你也给我买药了不是吗?我们扯平了。]
梁圳白手指长久顿在屏幕上,半晌后才因她拙劣蹩脚的借口,唇边溢出抹无语的笑。
扯哪门子平?
他买的那支药膏顶破天也才一两百,袋子里这几盒不用看都知道远超出这价。
要是现在还察觉不出对面小姑娘对他的那点小心思,这几年的摸爬滚打也算是白过了。
马上临到上班的时间点,梁圳白也没功夫再继续和她掰扯,将药钱径自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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